“不怕!”谢瞳盘膝稳坐,将泥金折扇收入袖笼之中道:“若不这么做,会寒了众弟兄的心,黄王从闽南招募许多潮州人,多日来,连军饷都发不出,攻打广州前已是穷得丁当乱响,只等着城破这一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胡人为非作歹杀了咱们那么多人,还将良家女子沦为贱籍卖入娼妓之家,也该血债血还了。”
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是啊!义军大索三日看起来残忍,实则都是胡人自作自受自食恶果罢了。
我叹息一声,看向菩萨蛮女道:“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若想留下,我一视同仁,不会有所亏待。若只想仗着莫名其妙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这里为所欲为,那可不成。什么高种姓,什么婆罗门,在我这里屁都不是,你想吃素也由你,想吃肉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若觉得难为情,就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没得让人恶心。”
我见菩萨蛮女想要辩驳,摆摆手道:“我也不耐烦听你说话,想留下,就夹着尾巴本分做人,不想留下,,我也不拦着,走就是了。”
菩萨蛮女满眼含泪,彷佛受到极大委屈似的看向印度阿三。
外头兵荒马乱,阿三哪肯轻易离开?劝道:“出去了,再想进来可就难了。你也知道,外头多少人想进来,都被挡在门外,怎么还想着出去?城里人都杀红了眼,到处在抢女人,抢财宝,抢牲口,好多地方都不能待了,你非要出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出去了,别说贞洁不保,还要送入军营充作营妓供人淫乐,吃不饱,穿不暖的。你想想,多少天没吃东西就饿成了那样,这里最起码衣食充足,还能护你周全,若是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你可要想好了。”
“我......我......”
我不耐烦听二人撕扯,打发道:“出去说,想好了再来。”
阿三劝着菩萨蛮女离去后,我看向亲兵小乙道:“我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那些修女,是留是走我不拦着,若想留下,再端着个架子,总觉得血统纯正,高人一等,直接撵将出去。”
“是!”
谢瞳笑道:“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怎么了?”
“一夜光景你知道圣心寺涌进多少人吗?”
我诧异道:“多少人?”
“男男女女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千人之众。”
“都是胡人?”
“都是胡人。”
“跑我这里作甚?”
“全城上下,只有摩尼教大云光明寺和圣心寺敢收留他们,摩尼教有大功于义军,黄王不好说什么,你深受黄王倚重,黄王也不好什么。”谢瞳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呷了一口道:“还望无名兄懂分寸,知进退,有所为有所不为才是。”
“唔?”
“克己复礼方为仁嘛!”
我想起他劝说李重霸改换旗帜的言语,知他本心良善,虽然说话直来直去,可也是出于一片至诚,也是与我相处熟稔,才会善意提醒。
“不妨明言。”
“无名兄一下子收留这么多人,难保下头人不会胡思乱想,有疑心犯猜疑也是正常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你也知道,全军上下都在城中大索,唯独你不争不抢还要庇护这些逃难的胡人, 别人会怎么想?黄王会怎么想?众将士会怎么想?会不会猜忌你收买人心?”谢瞳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道:“不可不慎啊!”
睡了一夜,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多事,我揉着发烫的脑门道:“子明兄想让我怎么做?”
子明,谢瞳的表字。
“将涌进来的胡人交给我,我都带走,该入魔窟的入魔窟,该入军营的入军营,寺里的修女还留给你。”
“菩萨蛮女呢?”
“她一心想走,正好趁她心意。”
菩萨蛮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