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人在张归霸身上盖了个“丑”字，在李汉子后背上盖了个“卯”字，方知印章按照十二地支排列。
一十二篓沙，正好对应“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十二字。
盖上“亥”字印章，结束一轮劳作。
前胸、后背盖满二十四枚印章后，结束一天劳作。
数量看起来不多，却花了我一整天时间。
越往后，沉水、捞沙越是困难，体力成倍下降，有些人坚持不住泄了力，会溺死在海水里。
海面上不时会漂起几具浮尸来，大多是耗尽体力之人。
乘着木筏捞尸之人，趁他们血肉还鲜嫩，送入魔窟之中，抽血，剔肉，将毛发割去，再投入荒海木围之中，固沙而成地基。
如此这般，活着的人下海捞沙，死了的人埋葬于海底深处，周而复始，直到生命终点。
起初我还惊骇看着，看多了尸山血海，也就麻木了。
中午饭菜倒也可口，大鱼大肉管饱，我甚是爱惜胃气，不肯多食，只是挑拣着瓜果、蔬菜来吃。
李汉子提醒道：“吃少了，下午没力气，还有十二篓沙呢，别学那帮食菜信教的，尽信那些没用的。”
张氏兄弟只是挑拣清淡的来吃，听李汉子说话，只是笑笑，也不言语。
“龟家三兄弟，你们笑什么？”李汉子大口吃肉道。
张归霸三弟张归弁早就看他不爽，怒道：“你他娘的就知道说嘴，老子姓张，不姓龟。”
二哥张归厚道：“何苦争论？吃饱了，下海捞沙去。”
“怎地？咱说错了？”李汉子看着三兄弟后背着个篓子仿佛海龟一样，笑着说道。
张归霸道：“都是大海里捞食的，说话不要太刻薄。”
“怎么就刻薄了？”
张归厚见双方剑拔弩张，打着哈哈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少说两句，吃饭，吃饭。”
“我说龟家老大，你见多识广，咱们下海捞沙要捞到几时？”
“捞够二十四篓就能歇了。”
“谁问你这个？”
“你想问什么？”
李汉子见手持柳条长鞭的监工远远站着，说道：“咱想问，你们甘心一辈子闷死在这荒海里？”
“不甘心又能如何？”张归霸大嚼着蔬菜道。
张归弁道：“你是什么想头？”
“三弟。”张归厚饱含威严道。
李汉子呵呵一笑道：“咱能有什么想头？听说你们信了教，供奉光之主，咱想打听打听，这暗无天日的时光何时是个头？”
听到光之主，我停下手中活计，侧耳倾听起来。
张归霸道：“教中事少打听，与你有什么干系？”
“怎地没有干系？光之主心系苍生，救苦救难活菩萨，怎地就任由这帮胡人胡作非为欺压咱们？你就没和教里的头头提提？”
“咱人微言轻，谁会听咱的？再说了，咱干好自己的事，操那份心作甚？”
“听说上头斗得厉害，都想独占这块地方。”
“专心捞沙，别瞎毬打听？无论谁占了这块地方，不一样需要咱们干活吗？”
“说的也是！”
李汉子见他油盐不进，嘴里咕哝一声，大口嚼起肉来。
张归霸见我拿起一块肉要吃，附在耳边低声道：“这些肉都是从魔窟里运出来的，最好别吃，吃多了会得失心疯。”
“人肉？”
“嗯！”
我见肉块鲜嫩细腻，纤细血管还在微微颤动，胃里又忍不住翻江倒海痉挛起来。
“别吐，吃饭时间不多了。”李汉子道：“吃多了，也就习惯了，这肉与猪、羊肉没什么区别，心里不想就好了，看透了，都一样。”
我气息上涌，一个没忍住，“哇”的将胃里的食物尽数吐在沙地上。
张归霸看着李汉子怒道：“你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