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惺忪睡眼看向窗外,一轮红日在海平面上喷薄而出,我翻身坐起,在毛毯中穿了底裤,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出了舱,一个鱼跃跳入海中,绕船游了几遭,待头脑清晰,腹内不那么燥热时,方才上了船。
仰头看去,朱三正坐在大船尾舷上冷冷盯着我,此时桅杆上的白帆已然升起。
我不甘示弱看着他,待他转头看向别处时,方才走回舵室。
繁花递过来衣物道:“九月天,海水凉,不要动不动就下水。”
“习惯了。”
谢瞳走入室内,笑道:“南方九月天,海水还是温的,并不凉。”
“先生怎知到了南方?”繁花将信将疑探手入海中,诧异道:“海水果真不凉。”
“看月相。”
“月相?”
“月中时节,明月由东而南,映照在中天之上,无名驾船循着月光而行,穿越荒海七百余里,可不是到了南方?”
“月亮东升西落,无名让舵手循着月光而行,也有可能到了西方。”
“不会的,这个时节的天,西方海水甚凉,不似这般温暖。”谢瞳走出舱外,遥望穹空道:“我夜里睡不着,起来赏月,下半夜月亮隐于云层之中,舵手不知变通,还是执着向前,并未改变方向。”
繁花坐在船舷处,轻抚着海水道:“那倒也是,只是不知航行一夜到了哪里?”
“你看那是什么?”
繁花朝日出方向看过去,海面上现出一座仙山,两山之间挂着百丈高瀑布,彷佛李太白诗文中所写那般: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繁花惊喜道:“到了蓬莱仙山了吗?”
“不是蓬莱仙山,是罗浮山。”
“罗浮山?”
我靠着船舱坐下,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懒洋洋道:“罗山自古有之,浮山本蓬莱仙山一高峰,尧舜之时洪水滔天,浮山泛海漂浮而来,与罗山合而为一,是为罗浮山。”
“你怎知这些?”繁花诧异道。
“我来过这里。”
“你来过这里?我怎没有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
“我那时怕你。”繁花低声道:“我在大荒海上漂泊十年,只是看到海,从未见过山,今番也是奇了,终于看到陆地了。”
谢瞳摇摇头道:“并非陆地,乃虚无缥缈神仙之境,凡人上不去,海船过不去,惟有仙人能飞升而上,熏陶这天地之灵气。至于你为何漂泊十年,只看到海而未看见山,此中自有分教。”
“唔?说来听听。”
谢瞳在甲板上席地而坐道:“大荒海看起来茫茫无有边际,并无一定之规,实则暗合天象。”
“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