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俊辉坦诚认罪,倒是让赵怀月颇感意外。他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不料对方听到话里的弦外之音后直接承认了。
赵怀月和白若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问道:“宇文大人所说的那些家眷,是哪些?”
“有本地的富商柯鸿猷。”宇文俊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前段时间他的弟弟柯鸿雁犯了事,被判了一个流放之刑。柯鸿猷担心弟弟路上受苦,便请微臣打点一下,尽量安排两个好说话的官差。微臣也帮了这个忙,他甚为感激,就请微臣在群英会宴饮。”
他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赵怀月,见他正闭着眼睛静静聆听,一咬牙全说了出来:“柯鸿猷还给了微臣一百两的银票,微臣一两都没有花过,等下就上缴给衙门。还有那......”
“宇文大人。”赵怀月抬手阻止道:“家眷有所担心,乃是人之常情。若是不违反律法,顺手帮上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他们给的孝敬,人情世故嘛,收了便收了,宇文大人懂得把握分寸就行。”
宇文俊辉从之前白若雪的话中听得出自己与柯鸿猷一事必然已经败露,以为今日在劫难逃,没想到赵怀月却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以为此事就这样揭过了,赵怀月话锋一转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少许孝敬暗地里收了也就罢了。可你明目张胆收了人家一大个锦盒,还捧着招摇过市,这是怕别人看不到吗?要是有心之人将此事报至御史台,让监察御史在皇帝面前参上你一本,恐怕宇文大人刚到手的新官印还没来得及捂热,就要还回去了!”
“殿下容禀!”宇文俊辉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在了半空中,身子伏得更低了:“那个锦盒并非柯鸿猷所赠,而是一个闲汉送到群英会的!”
“本王当然知道不是柯鸿猷送的,但也可能是以前请托帮忙之人所送。”
“也不是那些人......”
赵怀月冷冷问道:“你既然知道不是他们,那肯定知道是谁所送,那个人是谁?锦盒中装的又是何物?”
“微臣也不知道是谁所送,不过肯定不是那些请托之人。”宇文俊辉吞了一下口水道:“那锦盒里装的是一个白面制成的喜饼,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一只大王八,还在背上特意写了‘王八’二字。哪个请托之人会送这样的礼物回礼,所以这定是哪个人的恶作剧!”
“既是如此,那宇文大人心中定是有怀疑之人。”
宇文俊辉答道:“以前学堂里有个年纪较大的徐姓同窗,仗着家中有钱,经常会弄一些恶作剧来捉弄别人,因此大家都很厌恶他。他已经来京考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落榜但每次都会来,不过今年却没有见到。微臣猜想会不会是他已经来了京城却不愿意露面,偷偷躲起来送了这样一个锦盒来捉弄微臣。殿下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一下俞大人和覃主簿,他们也深受其扰。”
“起来吧。”赵怀月起身往外走去:“下不为例!”
“谢殿下!”
出了吏部衙门赵怀月背着手,沿着归鸿湖畔散步。
“若雪。”他边走边问道:“对于这个宇文俊辉,你怎么看?”
“不好对付啊......”白若雪跟在他一侧,面色凝重道:“避重就轻,进退自如。每每提到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他就以当晚饮酒过量为由,推脱自己记不清楚了。可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他又记得相当清楚,根本就不像喝多的样子。”
“不错,本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赵怀月停下脚步道:“正如闵鹤所言,宇文俊辉经手了这么多的案子,深谙刑狱之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要是将天赋用到邪魔歪道之上,这样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他精通刑狱,当然也熟知要如何应对才能避过调查。即使我们怀疑此案与他有关,但是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就无法定罪。接下去,你打算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