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他的视线随着镇北王手上的动作下移,定在他斜挂在金甲腰际左侧的大刀上,乌金色的刀鞘仿佛还带着来自北地的腥厉萧杀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他暗自心惊,面上的神色却丝毫不变
,依旧苦着一张老脸支支吾吾道:“这,这只怕是说不得,说不得啊,还请镇北王快快随我去面圣。”
镇北王奉诏回京,他原本就准备直接入宫面圣,却被安文谦带着一大帮身着官服的文武官员拦在宫门外,简直不知所谓。
而且众所周知,敬国公为首的文臣素来看不起武将,尤其爱拿捏**的驻将,他最爱做些克扣军饷之类的小动作。
偏偏他位高权重,且还是当今国丈,愈发肆无忌惮,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镇北王虽然没有吃过他的亏,却也对此有所耳闻。
安文谦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镇北王这些精兵,不如就由老夫来安置吧,还请镇北王快快入宫面圣。”
镇北王居然真的带兵进京,还直接到了宫门外,倘若他敢出说半个不字来,欺君之罪就算坐实了,将他当场诛杀在宫门外也并无不可。
镇北王绷着张脸瞧了瞧他,再度朝众人抱了抱拳,冷声道:“如此,便有劳了。”
安文谦颇为勉强地扯起唇角,“好说好说。”
镇北王抬步迈进宫门,正要往紫极殿走时,安文谦再度拦在他身前,皮笑肉不笑道:“恕老夫直言,镇北王刚从北地而来,一路风尘,见驾前理应先沐浴更衣。”
镇北王已窝了一肚子的火,闻言,他的面色愈发冷峻了几分,他知道这老东西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一茬,但他见驾心切,懒得去理会。
他淡淡道:“既然事出紧急,敬国公又何必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安文谦依旧苦着一张老脸说道:“这可不是老夫计较,镇北王有所不知,陛下如今,哎,一言难尽啊。为免陛下之忧,还请镇北王先随老夫去偏殿沐浴更衣吧。”
镇北王虽然没有带兵闯入皇宫内苑,但是他头戴金盔,身着金甲,腰侧还悬着配刀,若是他不听劝阻,仍执意要带刀面圣,那可就……
镇北王睨了眼面前宛如跳梁小丑的干瘦小老头,不屑地哼了声,道:“敬国公的弦外之音,似乎是担心
本王会对陛下不利?”
安文谦面上不无惶恐,颇为勉强地笑了笑,“老夫不敢,镇北王为先皇,为陛下,为大周守护北疆十数年,功不可没。老夫又岂能有那样的顾虑?只不过,陛下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好,受不得半点冲撞,还请镇北王莫要让老夫为难才好。”
“哦?”镇北王将信将疑地审视着他,“敬国公的意思是,本王身上会有对陛下不利的器物?”要知道他身上的金盔、金甲,包括他腰间的配刀都是乾兴帝所赐。
安文谦面上愈发惶恐不安,连连否认道:“不敢,不敢,老夫实在是不放心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镇北王闻言,唇角的笑意越发充满深意,他蓦地加重了语气道:“本王十五年才回京一趟,敬国公却如此对待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安文谦浑身一凛,他硬着头皮,战战兢兢道:“大家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
谁跟他自己人?镇北王冷笑不语。
不过,他垂眸凝看身上犹带血渍,一身凌厉煞气的金甲,这身先皇所赐的金盔金甲,他素来不离身,这老东西说让他沐浴更衣,其用意,他其实心知肚明。
镇北王懒得和安文谦这样冠冕堂皇的老东西继续在这里白废口舌,他轻“嗤”一声,道:“那便如你所愿。”
“镇北王大义。”安文谦如释重负,他觑了眼哆嗦着匍匐在身侧的内监,呵斥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是。”
那名内监唯唯诺诺地应着,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