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究竟是什么,元念念并未说明,这种举动叫靳淮觉得异常难捱。像是头颈上悬着一把利刃,却又迟迟不落下。
琉璃盏已然见底,却无人再往其中加上泉水,弥漫在凉亭中的茶香终是散去。
“郡主,宫里来人。”
银雀将笼在四周的轻纱拨开,由着阿芙将人带上前来。
元念念打眼便认出了这人,不过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伺候,数十年来才谋得了个总管的职位。这便觉得高人一等,在宫里作威作福,借着职务之便捞了不少油水。
见人朝自己问了安,她也不急着叫人起来,上下打量了这人好几眼才唤起。
“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元念念大抵是猜中了来意,只问:“是单请我一人,还是请了旁人?”
苏总管似不曾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但也未作隐瞒:“皇后娘娘还请了她的母家众人。”
“哟,可见是要拿我问罪呢。”她并未起身,手撑着下巴,脑袋飞快地过着主意,“既如此,我也想听听看,这又是哪一出戏?”
言罢,她才起身,手腕却被靳淮攥住,许是担心她发疼,力道还松了几分。
她轻挑了下眉,一言不发地看着靳淮,等待着他的下文。
然她还未等到下文,苏总管却一脸为难地开口:“郡主快些动身才好,外头的马车已恭候多时了。”
“这有什么好催的?”元念念蹙着眉,神情颇为不耐,“再长的时日也不是没等过。”
苏总管在她这处吃了瘪,只好静立在一侧不再言语。
秋季风云多变,雨适时地落了下来,风从凉亭穿堂而过,虽四周美景如春,可终是添了几分萧瑟的滋味。
“你先进宫,我稍后便会请旨入宫,一切小心。”
元念念被靳淮这话逗得笑出了声,好似她才是总不听劝诫的顽童。
“知道了,我等你来接我。”
马车四周内里宽敞,容纳几人更是有余。车顶四周的金铃搅得她心烦意乱,更无暇欣赏街边的美景。
马车停在宫门前,前来接应的步辇迟迟未出现。
从宫门前至长门殿的这段路,按照正常的脚程来算走上半个时辰也是有的。可她腿脚不好,少不得会多费些时,这不免叫元念念想到这是皇后给她的下马威。
可她偏不吃这套,就连踏出马车的脚也收了回去,无论何人来劝,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苏总管无奈,命人传了步撵来,这事才算过去。
宫廊幽静,路上提着宫灯的宫女也少得可怜,这叫她心中疑虑四起。
虽说宫中削减开支,但也不至于如此模样,显然是有人布局,请君入瓮。她被引着往长门殿上走,望着苏总管谄媚的模样,愈发觉得有些怪异,可终是说不清,道不明。
皇后居于高位,宋家母子静候在身侧,像是已等待多时。
“念念,快上来。”皇后抬起手朝她招了招,做足温和长辈的姿态。
可真要是温和长辈不会明知她伤了腿还宣她觐见,不会在宫门前连步撵都不传,更不会在瞧见她的轮椅时无动于衷。
戏终究是做给别人看的,但她偏要拉着自己唱。
“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寿绵长。”
还不待座上之人开口,她便又坐回轮椅上,冷眼看着殿内的宋家母子二人。
她不明白宋家为什么会死咬着她不撒口,仿若给她使绊子才是第一要紧事。宋家就像是鞋底踩着了粘连的牛皮糖,弄不掉也甩不开。
“还请娘娘明鉴,京城谁人不知,那方家二公子和媛媛情投意合。郡主爱而不得,这才给媛媛处处使绊子,这才叫她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虽现下已醒,可这桩事还请娘娘为媛媛做主。”
“情投意合?”元念念此刻才当真笑出了声,戏谑的目光来回穿梭,“宋夫人真是喜欢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