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侯府的门前不远不近地围拢着想看热闹的众人,方叙白从中穿过,气定神闲地踏过府门。
还未行至正厅,一盏白瓷便从屋内扔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红木门上。溅开的碎片将他的脖颈划开一道伤口,正往外冒着血珠,在场无一人敢上前去扶,连方手绢也不敢递出。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东阳侯拽过地上一名粉衣女子的手腕,将她拖至方叙白跟前。想来此景合该是常态,侍从们大都见怪不怪,低头垂眸未发一言。
女子哭声不绝,惹得东阳侯愈发光火,扬起的手腕却并未落下,只因它被方叙白结结实实地接住。
他看着东阳侯目眦欲裂的面容,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父亲,您这么生气是因为什么呢?”
东阳侯未曾作声,仿若沉浸在方叙白顶撞自己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侍从皆屏气凝神,唯恐怒火波及自身。
见东阳侯并未答话,他抬手便招来两个侍女:“将夫人带回房好生伺候。”
“我看谁敢?”东阳侯怒喝一声,惊得侍从纷纷跪地请罪,“长本事了?竟然教我做事?”
他挣开手腕,抬脚便踹,早先跪伏在地的女子侧身去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口中呕出些许鲜血。
“娘!”
方叙白先前的持重被摈弃在旁,手忙脚乱地去扶。女子倚靠在他怀中,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一幅母子情深的画面并未勾起东阳侯的半分歉意,他转身取过蘸了盐水的藤条便往方叙白身上招呼。
身上的锦缎并不能阻隔疼痛蔓延,可他却将自己母亲护在身下,寸步不移。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想来已然气消。管事是个惯会瞧眼色的,见此,忙不迭地上前将人扶起。
东阳侯今日这火气来得实在奇怪,他也万分不解,只好示意方叙白叫他去服个软,此事便能作罢。
可不知方叙白究竟是何处没想通,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东阳侯看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来气,作势又要开打,可藤条还没落在身上,便被匆忙赶来的方叙文打断。
“父亲,宫中来人。”
李公公笑容可掬地跟在方叙文身后,见怪不怪地开口劝道:“总归是自己孩子,少不得要心疼的。”
东阳侯的怒火万不会当着外人发作,只好命人将母子俩带下去严加看管。
“多谢阿兄。”
待侯夫人回屋后,方叙白才同自家兄长郑重道谢,除此,再无其他。
方叙文是个明白人,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勉强,只从怀中取出伤药留在了桌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从朦胧雨幕中往外望去,廊檐上竟停着一只雀,倒叫人不自觉地入了神。
“今日他对你动手,只因你违背他的意愿,擅自接近长公主一脉。至于你偷拿信件一事,他还不知,到时我自会命人替你担责。”方叙白闻言一愣,手上动作却不停,“作为兄长,我需告知于你,这些事绝无你想得这般简单。凭你今时之力,你如今如何能与他抗衡?”
他抬头看着方叙文,忽而觉得自己犹如跳梁小丑般,自以为是的伎俩叫旁人看了个透彻。
“我本也没想同他抗衡,我只是想为我和母亲在侯府中求得生机而已,未曾想这个微末愿望实现起来也这般难。”
这话似叹息,又似感慨。
方叙文看着他的模样,朝他递出了手,像神明恩赐般说起:“生机靠别人求来的自是不能作数,得靠你自己谋得才是。”
此番言论实在方叙白的意料之外,他鬼使神差地握住递过来的那只手,仿若一纸约定在心中落成。
李公公究竟同东阳侯说了些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只是眼见东阳侯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连带着让管事给他送来了药,重新捡起了慈父的面容。
管事送来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