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皆如往常般来过,既说要去安成县那便一定会去。
无论是人是鬼,这场戏终是要唱完,不然便也枉费了幕后之人动了那样多的心思。
靳淮收拾着行囊,元念念得知这个消息紧赶着要他带自己去。
撒泼打滚,无一不精。
“阿娘的嘱咐你倒是忘得干净,她说最近不太平,切莫出城。你如此这般,倒是让阿淮难做。”
“我怎不知你何时这样听阿娘的话了?”
她拽着行囊不撒手,浑然不将元铮的话放在心上。
惹得靳淮无法,只好再三同她保证:“我最多半个月便能回来,你就在京中等我好不好?”
“不好。”
她手上的力道不松,亦步亦趋地跟着靳淮,做足了可怜相。
见实在拗不过,便只好同这人细数起曾经的罪状来,“你之前也是让我在书院等你,结果你受了那样严重的伤。现下我更得守着你,若是你再冲动行事怎么办?”
这事确然是靳淮做得不地道,桩桩件件更是得认。
他动身去安成县这事一早便放出了风声,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在盯,此时更是出不得半点纰漏。
细瞧着元念念的模样,拒绝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今日我可是叫你去书院听陆夫子的课,如今你怎么还在这里?靳淮又不是不回来了,这般模样摆在脸上做什么?”
元母适时赶来,伸手将元念念拦下,偏头示意靳淮快走。
眼瞧着马车渐行渐远,元念念的不开心写在脸上,嘴里不住地嘀咕:“陆夫子的课还不如他后塘里的鱼有趣,那些讳莫如深的东西,我实在是听不懂。”
元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般开口:“听不懂那便去问去学,你日后终会懂的。”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闻此,元念念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彼时还不忘伸出个脑袋同元母谈条件:“阿兄勤于练武,倒是将做学问这事给抛下了。阿娘,您可得好好说说他,不若让他跟我一同去听陆夫子的课。”
元铮刚想开口为自己辩驳却见元母点头应允:“前些日子考你《六朝文絜》,你忘得精光。如此正好,你同念念一起去听听,省得日后成了个睁眼瞎。”
如此说来,他也不好再谈其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在马车中同自家妹妹大眼瞪小眼。
“先前便已告知过你阿知生辰之事,如今阿知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给她的贺礼我倒还没选好。今日我本是想去寻些好东西,这下可好,平白耽误这些功夫。”
元念念闻言不为所动,凉薄地瞥了他一眼:“谁叫你连阿淮动身去安成县这事都瞒着我?经此一遭,你也不算吃亏。”
这话倒是不假,可也不全是他瞒着这事。
若是实话实说,照着元念念的性子,保不准又得惹出怎样的事端。
现下板上钉钉,倒也方便了行事。
可她将这事全数赖在自己身上,元铮颇为无奈:“又不只是我瞒着你,你怎么不同阿娘和阿爹说道?尽逮着我这个老实人欺负。”
“谁说我没去找阿娘和阿爹?阿爹可是许诺了我一处心仪已久的宅子,阿娘则是给了我她存了三年的武夷肉桂,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阿淮离京?”
元念念上下扫视了元铮几眼,状似惆怅地叹了口气:“想来你也没这些好东西,那便只得出出力了。”
听得此言,元铮才恍然大悟,原先的怪异之感倒是有了出处,但仍旧难免会为她如今的通情达理感到欣慰。
“我只当今日你好说话了些,未曾料到先前便是通了气。”
将这话说完,他才觉得些许怅然若失之感,忽而想念起原先那般快意恩仇的妹妹来。
元念念自是不清楚他这门心思,满心满眼地想着放在匣子中的武夷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