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子就这样静躺在靳淮手心,只等元念念去接。
她将手递出,白皙的手腕沾着撒入马车中的几丝光亮,靳淮从善如流地将菩提子替她戴上。
因才从怀中取出,上头带有些许少年的体温。
“你怎么随身都还带着一串?”
靳淮倒也诚实,不假思索地说道:“本就是想要送你的,眼下时机正好,便也送了。”
时机正好是何意,元念念理解不了。但得知这东西本身就属于自己,仍旧会为此感到愉悦。
这串菩提子通体油润雪白,就连它本身带有的黑点也不甚清晰,可见这块料子算得上是少见的上品。整串总共十六颗,取自和和美美之意。其中一端挂着细小的檀木牌,上头刻着一个“念”,像是给自己的所有物落了章。
她将靳淮的手腕握在手上,自己比对着上面的菩提串。
许是年份过久,菩提子略微有些发黄,可孔道仍见油光,她能想起眼前人将它攥在手中日日吟诵的模样。
“平日里你都会诵些什么经?”
“清静经。”
她莞尔一笑:“不成想你竟也有心不静的时候。”
这样的小插曲并未持续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前,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宋府一家子。
宋媛的嘴角已然结痂,可仍然红肿难消,不情不愿地被宋母拽着下来。
“阿娘,我这脸怎么见人?我都说不来了,您非要我来……”
她话并未说完,抬眼瞧见同靳淮站在一处的元念念,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阿娘,都怪她!女儿这张脸就是被她给毁的,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一路抱怨吵得宋母心烦,抬眼看见皱眉不悦的长公主,更是即刻示意噤声。
“宋姑娘这话是在指责本宫教女无方?”
皇室威压被元母摆上台面,跋扈如宋媛也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你口口声声说念念毁了你的脸,不如说清缘由好请长辈做主。”元母趁热打铁,斜睨了眼面色煞白的宋家主母,“宋夫人可曾知晓此事?”
宋母赶忙做小伏低:“不过是姑娘间的玩笑。”
“玩笑?”元母斜睨了这人一眼,哼笑一声,“宋姑娘口无遮拦冲撞念念,这才挨了巴掌,本宫说得可有错?宋夫人若是管不好自家女儿这张嘴,日后闯出的泼天祸事也一并担着吧。”
殴打宋媛这事本不是元念念说的,不知何故传进了元母耳里。
原以为少不得训斥,却换来了母亲的撑腰,心中诚然快慰不少。
宋母无端被训斥,心头窝火,拉过宋媛作势赔罪。
孩儿祸事父母担,况且皇权压人一头。
还不待她们将赔罪的话说出口,元念念便叫了停:“今日是宫中百花宴,我心情尚佳,不想被闲杂人等寻了晦气,这事你们记着即可。”
她没忘前世被宋媛推入湖中一事,只盼能早入宫中提前布局。
长门殿从阶梯往上,一路堆满奇异花卉,吸引过往蝴蝶争相起舞,一派美不胜收之景。
终究是尊卑有别,靳淮居于末端,而元念念却在上座,中间隔着数不清的皇亲国戚。
人人都同长公主问安,而靳淮却连愿与之攀谈的人都没有,可见皇权确然叫人趋之若鹜。
待众人入座后,皇帝才姗姗来迟,同贵妃携手接受朝拜。
因着皇后并未出面,引得人心浮动,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叫原本期待皇后出场,为自己争脸的宋家母女,面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今日皇后身体抱恙,怕坏了众卿兴致,故而缺席。”
皇帝安抚似的拍了拍贵妃的手,同众人举杯,“众卿只当这是寻常家宴便好。”
得了这话,殿下无人再敢妄议。
觥筹交错间,弦乐随起,美人起舞,美酒作配,如临瑶池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