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程清清单手托着腮,望着教室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梧桐树的叶片被洗刷得格外鲜亮。
陆贵一摇一晃地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怎么了清姐,这么惆怅?”
程清清急忙把胳膊下压着的试卷藏了藏,“没,没什么啊。”
陆贵眼疾手快,扯了扯她的卷子,压低声音,“没考好?”
程清清沮丧地点点头。
“多少分?”
“我物理真的不行啦。”程清清说着,把压紧试卷的手指露出一个缝隙,卷子上打着一个鲜红的59分。
“这分是有点低,我记得你上次期中考试还有65吧?要不,我给你讲讲?别看我别的科不怎么样,物理还是能上八十的。”陆贵一脸真诚。
“不用了啦,我晚上去顾述家复习就好。”程清清随口说道。
“啊?去顾述家?”陆贵把“家”字的尾音拖得特别长,语气里都是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啦,”程清清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多说话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实相告,“我搬家了,现在我俩是邻居。”
“哦~”又是拖长的尾音,陆贵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顾述,“近水楼台先得月哦,程清清。”
“什么?”
陆贵憋着笑,朝教室门外指了指。
程清清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瞬间就明白了。
在三班教室门口经过的女生,大多数都是要往教室里面看一眼的。
看顾述。
然后她们会红着脸快步走开,或者是开着和他有关的玩笑,笑闹着跑远。
却从来不会点名道姓地说出那个名字。
却会在放学路上,深夜睡前,无数次地在心里默念着。
顾述,顾述,顾述。
他大概是她们心底最柔软的白月光吧。
像一个昭然若揭的秘密,一整片席卷而来的巨大浪潮,女孩子们并不挣扎,她们顺从地被裹挟,仿佛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任由这份喜欢将自己淹没,任由关于他的各种小道消息左右自己的心情。
却毫无怨言。
十六岁的爱,大抵就是如此,我喜欢你,但是却很难开口啊。
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你,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所以说啊,清姐,在顾述这条艰难险阻的道路上,你已经战略性地压倒门口那些女生了。”陆贵从桌肚里掏出一个橙子,在桌上骨碌着玩,语气调侃。
“你哪那么多胡言乱语,我是去学习的好不好。”程清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从桌上抽出一本习题册,转着笔,翻看起来。
“你敢说,你对我们顾大神就没有一点儿意思?”陆贵凑过头来。
“陆贵,你信不信我... ...”程清清做出一个掐他脖子的手势。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
“饶你狗命了。”
“谢主隆恩!”陆贵低头,抱拳,又想起了什么,“清姐,你晚上最好晚点回家。”
“为什么?”
“这是月考卷子,要家长签字的,你这分儿... ...晚点回家,少挨点数落。”
家长签字?
程清清傻了眼。
这一天正好轮到程清清和顾述值日。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从窗外洒进来,整个教室都成了金黄色的。
程清清擦着黑板,顾述拿扫帚扫地。
黑板上的粉笔印全部被擦掉之后,程清清磕了磕板擦,放回黑板槽里,走到顾述身边。
“顾述。”她不自然地捏着衣角。
“干嘛,往那边站站,地上有灰。”顾述说着,把地上的土扫进簸箕里。
“今天,不是发月考卷子了吗。”
“嗯。”
“其实我语文考得挺好的,就是物理,没及格。”程清清努力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