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燃着一支橘红色的蜡烛,豆粒大小的火焰忽明忽暗,摇曳着房中的一切,朦朦胧胧的,显得很不真实。
凌云此时正躺在病榻上,昏暗的烛光闪烁迷离,晃着他冰瓷般清隽俊逸的脸。他微微蹙着眉头,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颓败的神秘画作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脆弱与疲惫。
他微微阖着眼睛,呼吸极轻,似乎正在昏睡。
孙二一步步走近到凌云的病榻。他晦暗的脸色如水一般沉静,眼神亦变得复杂而微妙,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琢磨的诡异。
一时之间,那些经过别人口中描述的抽象晦涩的言语终于化作了眼前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以前跟凌云曾经有过寥寥几次交集,但也是隔得远远的惊鸿一瞥,并没有针锋相对地直面过,而且一晃儿又这么多年过去了,所以凌云的形容样貌在他脑子里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直到今天确确切切见到了他本人。
“大公子……大公子……”孙二用力压抑着怦怦跳动的心脏,轻轻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确定了,面前那个人真的睡着了。
孙二原本平和的目光瞬时变得狰狞凌厉,唇角亦浮起一层阴冷的笑意。
他轻轻掀起衣襟,慢慢从腰中抽出一条银色的汗巾子来。用力一抖,那汗巾子宛如一泓秋水般,由原来那弯曲的柔韧变得坚硬而笔直,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吐着幽幽的寒芒,直令人心冷神凄。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汗巾子,而是一柄隐匿在腰间的、削铁如泥的软刃!
孙二眼神里的煞气波涛汹涌,狞笑一声,蓦的挥动软刃,向着昏昏欲睡的凌云劈面砍去!
如果这一下真的砍在头上自是必死无疑。岂料千钧一发之际,凌云忽然睁开了眼,身形一旋,向着病榻内侧一滚,孙二的软刃落空。
其实凌云此时并没有完全睡着。一天到晚一直是噩梦连连;再加上身上的伤痛折磨,几乎令他不能安睡。
这也许就是通常所说的:由于人的精神过于紧张,压力过大而造成的神经衰弱吧。
总之,现在的凌云是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令他蓦的惊醒。
所以方才孙二在推门、上前、喊他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很明白的,可是他并没有动。
凭着练武之人的警觉与本能反应,他已隐隐感觉到了这几人的来意不善。于是他便静观其变,直到对方突然发难,他才做出相应的对抗。
孙二见一招落空,第二招、第三招便接踵而至,直如狂风暴雨,招招致命。
凌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手无寸铁,是的,手无寸铁——本来吗,哪个在押犯人还能大胆妄为地携带利刃呢?
而且从他在晋陵王府得知自己被人告密、出卖的那一刻起,他已打定了主意。于是在他挺身而出、叫停那场血战的时候,他便什么兵刃也没带,只孤零零一个人走了出去;然后束手就擒、任人带走……
言归正传。如今他手无寸铁、处处被动;而对方却来势汹汹,招招不离他头颈胸腹的要害部位。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考虑什么应对之策,只有被动躲闪避让的份儿。
只是病榻上活动的空间实在太小,他身上又有伤,行动不便,自是束手束脚,处处受制。
有几次险象环生,对方的利刃几中要害。绕是这样,他的右臂还是一个不在意被划了一下,鲜血像箭一般喷涌而出,钻心彻骨的疼痛立时袭遍了全身。
凌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地躲闪避让下去,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坐地反击。
而他也不愧是武学的大行家,心思敏捷,反应神速。终于,他瞅准了孙二的破绽,身形微微一侧,在躲过敌人致命一击的同时抬腿横扫,足下出击,一式凌厉的“无敌鸳鸯腿”,正中对方的要害之处!
“砰”的一下,孙二小腹中招,身形踉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