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从前的事情,你原谅我了吗?”
常青公主来到那处特殊的牢房中,探望凌云。她直勾勾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着。
“其实,我早就原谅您了……”凌云深情的眼眸好似黎明的曙光,闪烁着令人心悸神往的光芒。
常青公主喜极而泣道:“真的吗?”
凌云用力点了点头,轻声道:“在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伤心绝望,在心里恨透了您跟我父亲的;后来我就想通了,因为当时李瑞允挟持浣玉与天赐他们,也都是冲着我来的,如果当时让我选择,我也会选择用自己去换回他们,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
常青公主眼睛里氤氲着湿雾雾的水色,喃喃道:“麟儿……”
凌云又道:“我之所以嘴上还不肯承认原谅你们,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朝廷通缉要犯;而且天枭组织的人也在四处找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跟你们划清界限,不愿意连累到你们罢了。”
常青公主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而下,呜咽道:“麟儿,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凌云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他感觉自己的凝噎在喉咙里翻滚着,喃喃道:“母亲……”
母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任放纵的泪水涕泗滂沱地流着……
常青公主走后,凌云又重新躺下。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一阵阵作痛着,但此时真正痛苦的,是他那颗疲惫的心。
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只觉得心里乱极了。惆怅郁闷中,困意上来,渐渐地一切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满天的星星还在深情地眨着眼睛,燃烧着对黎明的渴望……
这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上午,太医又照常背着药箱过来,为凌云进行了例行的望闻问切,继而换药,包扎,诊治;然后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谆谆教导,包括各种注意事项,啰里啰嗦,喋喋不休,直说得凌云头昏脑胀、昏昏欲睡。
太阳西沉,天色渐渐变得暗淡,光明即将消失,转眼一天又要终结了。
傍晚时分,庖师三人来此送饭。
为首的大师傅年约三十,青衣布袍,身形瘦削,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颌下三绺须髯,显得文质彬彬,忠厚善良。
后边是两个年轻的学徒,手里捧饭提箸,皆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侍立着。
值班的侍卫长姓刘名英,见状忙上前询问。
那庖师垂手恭谨道:“小的是奉了冯总管之命,来此送饭的。”
刘英上下打量着他,眼睛里掠过一抹困惑之色,“这位师傅看着好生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那庖师满脸陪笑道:“小人贱姓孙,行二,刚刚入宫不久;这是小人的两个弟子,周义,刘飞——因为当值的李师傅今天有事不能来了,便临时找了小人代为侍奉,一切还要仰仗各位兄弟的照顾。”
说着,又冲他们深深施了一礼。
刘英见他慈眉善目、谦恭有礼,原本心里升起的疑虑不由打消了大半。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吩咐左右侍卫按照惯例对三人所带的饭菜做了认真仔细的检查,确保没有什么问题了;又让侍卫对他们一一搜身,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放下心来,吩咐放行。
终于取得了通行令,孙二不由暗暗从心底吐出了一口气。
孙二同两个小弟子向众侍卫作揖答谢后,遂穿过庭院,脚步轻灵地向着凌云所在的那处特殊牢房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万物静默,月色晦暗,半遮着脸躲在云层后面,隐约漏下的几缕暗淡的光明明灭灭,如被捣碎般铺在庭院的地上,一片斑驳陆离。
三人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几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