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没想到,这运河县的水还真是深。未至此地时,我一直以为与我为敌的是什么混迹江湖的剪径强贼。这么一看,分明是有人监守自盗,内外串通。”
“早就听说,这里的仕宦乡绅鱼龙混杂,又与当地,与京城之间存在有着很复杂的关系网,只怕这盘根错节的纠缠轻易不可拔除。当下还需谨慎,不能轻举妄动,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朱熵分析道。
顾知颂:“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然明朗,对方也一直在暗处窥伺,我就怕他们会因此暂时收手,这样,就很难从现有的证物中,找出端倪了。”
“我的直觉是,对方是极其聪明且自负的人。很快,他们必会派人前来试探,顾兄还需格外留意。”朱熵提醒道。
顾知颂点头表示赞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道:“今天在调查一宗命案时,遇到了一个姑娘,她也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额外的线索。”
朱熵猜度片刻,道:“可叫苏泉儿?”
衙吏来报,临溪村里长王保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前来,称有关于张忠被杀一案的最新线索。顾知颂忙命他将二人领至二堂。
只见王保身后跟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迈进门槛。男子头戴一顶高高的黑帽,其上扣着一枚金镶宝玉,身穿一身墨绿色刻丝长衫,外披一件枣红色祥云暗纹的长袍。腰间黑绸腰带之上佩着一枚精致的翠色玉,随着双腿移动的幅度来回摇曳。
帽子下露出两边鬓角,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披在脑后。再看脸上,细嫩的面上满是沟壑纵横,可见即使不干粗活也难逃岁月侵蚀。
他跟在王保身后,规规矩矩站着,也半弓着腰淡笑着,一双单眼皮下的小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生意人的奸猾。
朱熵定睛一看,很明显,此人热衷于追求时尚,穿的是不知从何处听来,京中名流正时兴的衣着样式。但也只是学会了一点皮毛,而胡乱搭配而已。不过,此人倒真舍得给自己花钱,衣物面料都是南直隶所特产的上等丝绸。但审美,可就真是惨不忍睹了。
顾知颂率先开口问道:“王保,你来找我有何事?”
王保满脸堆笑解释道:“回大人,这是临溪村福客来的老板,名叫李福才。他刚才来找我,说昨晚曾经见过张忠。”
“哦?”顾知颂挑眉,“在哪?”
李福才恭敬答道:“就在小人店里。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由于天气不好,小人便嘱咐伙计早点关门打烊。可就在这时,远远就见张忠朝这边走来,原来他是来打酒打菜的。我感到纳闷,因为张忠平日非常节俭,从不光临我店,就把他让进来。等待的间隙和他攀谈了两句。”
“那都说的什么?”顾知颂伸手为王保和李福才让座,自己和朱熵也就近坐下,细细聆听详情。
李福才接着说道:“我问他,‘怎么张忠兄弟今天铁树开花,舍得为自己买下酒菜了?’张忠笑了两声,看上去心情很好,对我说,他与人有约。我顺势问,这么晚了,和谁有约,他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往下说。”
“然后呢?”朱熵开口问道。
“然后?我和他东拉西扯了几句,这时候牛进就进来了。”谈到此处的时候,李福才脸上原本平淡的表情瞬间起了波澜。
“牛进?”顾知颂皱眉问道,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
王保低声解释道:“就是我们村的一个屠户。”
李福才停顿,喉头吞咽了一下,说道:“牛进和张忠见了面,才说了两句话,就在我店里打了起来!”
顾知颂闻言大惊,眼底带着一缕骇怪:“怎么回事?”
李福才想了想,回忆拉回到了昨晚。
当时,他见二人正要动手,确切的说,是牛进单方面要动手的时候,他便要上前劝架,毕竟此时在自己店里,出了事不好。
牛进被他拉住劝了半天,情绪稍有缓解,便跟他说了事情的原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