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意外,我们医院可担不起责任。”
医生的一句话,断了筱梅回家的路。
大年初一晚上,筱梅来卫生院陪护我。她从家里抱来一床棉被,放在我对面的另一张床上,作为她陪床的卧具。另外,她给我煮了一保温桶瘦肉粥。是腊肉大米的那种,特别香,特别好吃。
满满的一保温桶,足足有两大碗,我全吃了。
然后,她拿着保温桶和我吃饭的碗筷去水池子洗刷。
看着她为我做的一切,我的心里特别温暖,特别感动。我想对她真诚地说一声谢谢。我觉得那一声谢太没有分量,不能实质性地感谢到她。
因此,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为我做的一切。而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
晚上,卫生院只有一个医生和陈丽值班。整个卫生院里非常冷清,非常寂寥。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偶尔有哪家小孩燃放一两只散炮,给沉浸在料峭寒冬里的夜晚造成几声突兀的动静。
筱梅从医生办公室里找来一大摞报纸,坐在床上沉默地翻阅。
白天吊了几瓶水,又吃了药,也是因为年轻,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许多。
两个人共处一室,又都醒着,而彼此却没有什么话说。她一直在翻看报纸,而我就比较尴尬,她是我的恩人,我心存感激,又没有表达的出口。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昨夜救我,是不是心疼今天为我垫付了医药费,再或者,因为我的拖累而回不去家。
总之,我感觉她不大乐意搭理我。
“你能不能给我一张报纸看看?”为了排遣寂寞,更是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我终于对筱梅说。
筱梅低着头,并没有看我,而是抓起一把报纸,随手丢给了我。
我接过来,把她扔凌乱了的报纸做了简单的整理,然后跟她一样,埋头看起报纸。
时间在字里行间流逝,我在阅读的间隙,不时偷眼瞥筱梅一眼。
我希望她能够停下来,说累了,或者困了,然后关灯睡觉。在我们这间病房里,没有了灯光,在黑夜的掩护下,我也就没有了尴尬,没有心理压力。
可是,她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我把一摞报纸,一张一张仔细地阅读。不是认真的那种,就是为了消磨时光。
时间也在我们的阅读中,缓慢地往前。
我翻开一版内容,是文艺副刊。我的眼睛突然一下子被一篇散文的标题吸引了。
我不相信是真的,再次确认一下,《秋天的雨》,题目下面的署名赫然写着: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