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晚下了雪,宫中逢十五去仁寿宫向太后请安的小辈们也纷纷起晚了。
晋王殿下的车驾到了仁寿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因逢十五、初一给太后请安的习惯原先已经被太后自己取消了,如今谁要来仁寿宫都是靠的自觉。
但晋王自回京都后,是雷打不动要来的。
沈澈撩袍走入大殿之中,听宫人说太后在花房,又随着宫人指引去了花房。
太后背着身在剪花,沈澈淡声恭敬道:“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见是沈澈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他到花房里:“你还知道来看皇祖母!这都几点了,晚膳都要摆了。”
要么就别来,要么就早点来,能这么晚来给皇太后请安的也只有晋王沈澈了。
沈澈请着罪,“昨夜休息不好,今日一早起晚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肯定是想了一晚上女鹅的话没睡好】
【什么话】
【还能什么话,那句找别的男人呗】
“你啊,睡眠这个事,真是愁。”太后叹了一口气,以为他是老毛病犯了,“改明儿让太医院的人再去晋王府给你瞧瞧。”
沈澈面色淡漠:“无妨,他们也瞧不出什么,左右不过那些方子,我都吃腻了。”
“你晚来,皇祖母自然不是怪罪你,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皇祖母又不会不见,一直在仁寿宫里呢。”
沈澈扬起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花枝,“皇祖母说的是,皇祖母就是宫里的大山,您不挪动,就没人敢挪动。”
“少在那给我戴高帽!”
太后娘娘年纪已大,但是在这个孙子面前,仍然有几分少女的娇俏,听着沈澈的话,目光里甚至有了些娇嗔。她笑吟吟地对旁边的秋姑姑叮嘱道:“今日晚膳多摆双筷子,哦对了,加几个辣的菜。”
沈澈在晋地多年,嗜辣养成了习惯,太后原本也是爱辣的,只是年纪大了,为了养胃,少吃了。
秋姑姑笑着应声退下,去吩咐小厨房加菜去了。太后娘娘喜爱小辈,对她自身教养长大的沈澈、沈苌而言,更是疼到心里去了。如今看到沈澈过来,定然是要留他下来吃晚膳的。
“晋地多有图可汗骚扰,你在那边辛苦,人都瘦了。”太后心疼,“一会儿多吃一些。”
皇太后一直对沈澈去晋地就藩意难平,就连他瘦了这等子事都要怪罪于晋地。
沈澈对太后的评价不予置评。郎君身材高挑,比弱冠之时抽长了许多,而晋地几次战役,都是出生入死,一身肌肉,当然显得昂扬挺拔,哪里有机会变胖。
不过这等子话自然是不能同皇太后说的了。
当年划分各位亲王藩地,太后曾阻止皇帝让七子去晋地,而是看上了秦王如今所在的秦地。秦地富庶且少边关侵扰,是最舒适、最好守的地方。去晋地,就是去战场上博功名,用出生入死来换取前程。
只是他未听皇太后劝说,自己选择了晋地。
“皇祖母还真是矍铄,这花房里的都是你打理的?”沈澈拉着一枚花枝,陪着太后慢吞吞地在花房里散步。
“可不是么,本来一个早上就能打理完的。”皇太后和沈澈亲近,自然就多说了一些,“要不是早上你五哥给哀家捣乱,惹哀家生气,哀家下午都能空出时间去御花园走走了。”
五哥?
沈澈拨动着花枝的手不着痕迹地停了停,又继续将皇太后减下来的花枝收在手中,不经意问:“五哥怎么了?他不是圈在王府里好好的,怎能惹祖母不高兴。”
“你这还说对了,他就是圈禁在王府里都不让我省心。”
“皇祖母说来听听。”
太后娘娘低着头,侍弄着花枝,语出惊人,“他一早就命人来宫中请我要懿旨。”
说罢,又转身,绕到了花房的另一侧,将花枝从另外一个角度修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