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与你说了那么多,是希望你知道。”沈澈在沉默中突然开口,声音浅淡,“乳娘于本王而言,不是母妃,胜似母妃。她留下的稚子,本王是有义务要照顾好的。”
“殿下,我知道。”言语卿道,“崔叔一家良善老实,即使殿下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救棉哥儿的性命。”
沈澈不管她也会管。
言语卿看了看门外站着的流萤,向她招手示意进来收拾。
她福身告退:“明日一早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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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纯青霉素的计划进行得意外顺利。得益于旁边晋王军帮手众多,虽然作废了好几个培养皿,但也存活了两个,勉强可以够棉哥儿需要的剂量。
玉米籽泡发的浑浊溶液里,两个透明的酒盅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灰绿色青霉。
言语卿围着自制的纱布口罩,将准备好的器皿小心地装上青霉素,用封口的装置封好,往溯风阁前去。到的时候,傅天衡已经吩咐人将疾医和医女驱赶离开,只剩下晋王留下的亲卫在旁。
晋王殿下日理万机,未出现。不过言语卿不等他了,着人将棉哥儿扶起来。
“帮我一下。”
言语卿因着带着白色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于是便显得更为明亮,在明亮中带着一丝动人心魄的力量。
亲卫听到了她方才的描述,总感觉有些玄乎:
“这能行吗?让我用匕首割开皮肤血管……”
怎么听起来那么血腥。
他出生入死,战场杀敌,但是到底没做过疾医。面对这么一个年纪小小的小郎君,他难以下手……
“不行?不行我来。”言语卿说着就上手。
言语卿将火烛点燃,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片刻,忽地拿了下来,朝着小郎君的手臂上猛地一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背上瞬间便血流如注。
亲卫甲:“……”
似乎是疼到了,棉哥儿本来在昏睡中的也疼得挣扎起来,嘴上呜呜地叫。
“帮我扶住他。”
几个亲卫连忙过来压制住他,言语卿眼疾手快,趁此机会将制作好的、用高度酒精消毒过了的鹅毛羽管扎进棉哥儿血管里。
羽管极细,可再细也是鹅毛。
刚一刺入血管中,小郎君的手臂上便冒出一个小小的凸起。羽管末端接了一个洗净消毒过囊袋,以动物膀胱制作,言语卿五指收紧,囊袋里存放着的、她这几日辛辛苦苦提纯的青霉素,便缓缓注入棉哥儿体内。
言语卿心中极为紧张,但力持镇定。
因鹅毛羽管过细,言语卿担心注入速度过快导致压力上升,于是极为耐心地,缓缓地按压着。她的五指几乎要变得僵硬。
时间几乎在这缓慢的流逝中静止了。
因为时间极其缓慢,门外的吵嚷响起来的时候十分恼人,言语卿皱眉。
“是在外面吵嚷?”
砰地一声,门应声而开,许好好站在门外,一眼便看到言语卿手上的动作,表情从惊愕变成惊恐。
她三两步闯了进来:“你在干什么?!!谁准你动小郎君了?”
言语卿根本没理她。
她走了过来,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
也许是没人想到她会这样闯进来,也被她毫无官宦小姐的仪态震慑到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拦住她。言语卿刚想让人拦住她,许好好掐住她的手臂用力,一下子将她连人带器具全都甩到了一旁!
言语卿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本来就乏力,被许好好甩到一旁的时候,人还有点呆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恼了:“你疯了吗?”
晋王的亲卫甲和亲卫乙也反应过来了,把发疯的许好好架到了一边。言语卿哪里还管许好好,又扑到了棉哥儿身边。
羽管拔了出来,血流如注。
言语卿心疼刚才好不容易注入青霉素,也不知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