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相鹂的胆子很小,因为答应了玉秋要掩护她今晚不在寝室的事儿,焦虑得晚饭都吃不下去,一直在屋里转圈,着急想要编一个足够圆满的谎言,只可惜她越是这么想,每个谎言就越发地漏洞百出。
她脑子里乱哄哄挤不出来像样的谎话,以至于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被惊得在原地打了个哆嗦,随后快速上前拉开门,头也不敢抬,对外面的人急声说:“玉秋……玉秋她生病去医院了。”
“你胡乱讲什么呢?”玉秋本来心情有些郁闷,可见着覃相鹂这样,“噗嗤”被她逗得笑出来,推着人进了屋里说:“你开门都不看看来人是谁的呀!”
“我以为是查寝的来了。”覃相鹂喃喃说。
“你这人真有意思,”玉秋笑,“你不怕鬼,却怕人怕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覃相鹂摇头说:“白天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所以我不怕鬼。”
“可是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玉秋话说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马上改口说:“我们人皮薄肉嫩骨头脆,掉水里、摔下楼、生场大病,很容易就死掉了,就算祖宗保佑无灾无难也不过活个百八十年。人这么脆弱,有什么好怕的呢?”
“哎……”覃相鹂叹了口气摇摇头,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玉秋,岔开话题,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玉秋坐在铺好的床铺上,她有点担心春长风的安全,但转念又想他那屋里有个法术高强的,比自己能耐更大的除妖师,有他在春长风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撑起笑脸,说:“那倒也不算。”
“没事就好,”见玉秋没什么精神,覃相鹂从自己那一堆书本里翻出来半袋麻花,小心地凑过去递给玉秋说,“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可以吃点麻花垫垫肚子。”
“哦,”玉秋从来不跟人客气,接过麻花便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麻花被咬碎的清脆声响听得覃相鹂头皮瞬间发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玉秋这样面无表情地咀嚼东西时,会有些害怕,好像她嘴里的不是油炸麻花,而是人骨头似的。想到这里覃相鹂又生出强烈的自责,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朋友呢?
“玉秋,我去那边看书,你要是有事可以跟我说。”覃相鹂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拿起一本已经翻看过许多遍的杂志。她熟练地一下子就翻到了想看的地方,那是一篇连载的长篇小说,作者叫温哲,讲一个乡下女孩陌陌在城里的遭遇,这一本他写到“陌陌遇到了一位绅士”,故事马上就要进展到她与那位绅士的交往。覃相鹂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只可惜下一期还要再等一周多。
“你看过温哲的小说吗?”覃相鹂猜测玉秋吃完了麻花,回头问。
玉秋此时心里想着其他事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一脸懵:“谁是温哲?”
“作家,我最喜欢的作家。”覃相鹂说:“我有他所有的作品,你想看可以从我这里拿去看。”话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只要别弄坏。”
“哦,好。”玉秋随口应付着,目光看向窗外。
下午出去时还是晴的,到了晚上十点多忽然起了狂风,吹得玻璃哗啦哗啦作响,接着倒豆子一样的雨滴噼噼啪啪地砸下来。
玉秋坐在床上看着湿淋淋的玻璃,皱起了眉头,她从昨儿开始就一直在想那股甜腻腻的味道到底是什么,直到今天和覃相鹂逛商店。那个营业员卖力地推销雪花膏、蜜丝佛陀口红时,她猛然想起来那股子甜丝丝的味道是胭脂味儿,几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
玉秋第一次闻到那股味道是小姨妈从山下带上来的,她坐在溪边沉醉地往脸上涂抹。在山林子里,小姨妈的痴迷让还不能换成人形的小狐狸感到好奇,同时又因为那过于强烈的甜香味引起一阵阵恶心。
可那不应该是小姨妈啊!她们这一支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