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踢着地,把砂砾铺成的小道踢出了一个小水坑。
“准备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
身后传来一个隐含愠怒的声音,南栀身体一僵,假装没听到傅斯槿的声音。
“你淋病了谁来照顾方阿姨?”
直指痛处,一针见血。
保姆拿着伞嘟嘟囔囔地打开门,探头一瞧,高兴了,她不用进雨里了:
“老爷,那个小姑娘走啦!”
老金把玩着核桃的手顿了一瞬,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一进正厅,南栀就毫不客气地打了两个喷嚏。
突然进了室内,被雨水浇湿的旗袍贴在皮肤上,冰冷得透心凉。
傅斯槿抬手开了暖气,递给她一条毛巾和一套睡衣。
“谢谢。”
南栀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不妙,她有鼻音了。
“赶紧去冲个热水澡。”
傅斯槿坐在轮椅上看着她,黑眸里全然是勉强压抑的怒火。
南栀没有马上去浴室而是翻看着自己手上的睡衣,带着点疑惑地瞥了眼傅斯槿。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会是黎安芯穿过的吧?她才不穿!
他气得笑了起来:“全新,你喜欢的牌子,全棉。”
南栀手抚过睡衣的布料,柔软舒适的布料,转身进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淋浴就出来,趿拉着拖鞋到处找傅斯槿。
“你家的吹风机在哪?”
厨房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傅斯槿一手端着一块碗一手扶着轮椅出来。
南栀一身粉嫩的睡衣,潮湿的黑发被盘在头顶,举着一只手扶着,粉颊被水蒸气熏得微微泛起了红,像一只可口的蜜桃,让他想要咬一口。
可偏偏这蜜桃不处理干净,贸然下口会吃一嘴毛。
“过来,先把姜汤喝了。”
南栀走过来,接过傅斯槿手中的碗,碗里漂浮着生姜的棕红色姜汤倒映着她的脸颊。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给我煮了一碗姜汤,入口是辛辣,后来是清甜。”
修长的手指又一次轻点在膝上,他的目光中有对往事的回忆。
南栀端起碗一饮而尽,辛辣的姜混合着红糖的甜,一路从喉咙口烫到了胃里。
粉颊愈发红润。
“你喝这么急干什么?”
傅斯槿夺过她手中的碗,里面只剩下姜片,碗壁尚且烫手,他眼里隐含愠怒。
“吹风机在哪?”
南栀再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他不就是想打一场感情牌让她留下么?
下午她就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傅斯槿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并不重欲,更不会一见到她就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求欢。
南栀在夜店打过工,知道男男女女之间那些龌龊事。
傅斯槿,十有八九着了道了。
至于这个道是谁给他布下的,她不想问,也没兴趣知道。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管好自己的心,他拉开的网,她不能一头栽进去。
两人僵持了许久,傅斯槿的手指停顿在膝头,找出吹风机。
南栀伸手来拿,他反手就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黑眸望着她,温柔又缱绻。
“栀子,以前我淋雨回去都是你帮我吹头发,今天,换我帮你?”
他的瞳仁幽黑。
莫名地,南栀想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见到的一只黑寡妇蜘蛛,爬上爬下地织网,而后,静静地隐藏起来,等待猎物自寻死路地投入他张开的六边形大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