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门弟子成年前都会下山历练一番,表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等历练归来,再由师父为其束发加冠表字。
云倦在离二十岁成人礼还有三年时就提出要提前下山,说是想多体会几年年民间疾苦,当然,毋庸置疑被拒绝了。
门主说:你的师弟师妹还小,现在没办法处理大部分事情,你再等等他们长大。
过了一年,他又申请下山,门主思考了一会,还是拒绝了他
门主说:你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却没有一颗杀伐果断的心,你这样,下山会吃亏。
他有些不得其意,却还是谨遵师诲。
但心中难免有些意气。
少年郎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却不能匡扶正义救死扶伤,只能每日带着一群小孩儿教训几个地痞流氓,很难不产生有力无处使的怨怼之意。
所以半年内,云倦没再主动找过他师父。
但有些事,是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譬如他生辰这日,不免要去叩拜师父。
当日他打算早早叩拜完早早离去,却被师父留下。
“阿倦,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就像我的另一个孩子一样。”门主缓慢又郑重的开口
云倦不得不停驻。
“你也快成年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云倦仍是没开口,只是沉默的低头坐在门主对面
“你可知,你的父母是何人”
云倦终于抬头,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我不是还在襁褓时便被他们遗弃在这里了么”
门主缓慢摇头:“你的父母没有遗弃你,但是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你是他们的孩子,怕给你蒙羞”
云倦呼吸一滞:“天底下哪有为父母身份羞愧的孩子,只有抛弃孩子会感到羞愧的父母,不管他们是何身份,他们抛弃了我这不是事实吗”
门主皱眉,似有不认同:“他们不是遗弃你,是没有办法”
“长青门,已然是他们能想到,对你最好的出路了”
“师父”云倦打断他,他对素未谋面的父母实在是没什么感情,从小到大他都视师傅师娘为自己的双亲,故而对他亲生父母的苦衷实在没什么探索欲:“您就直接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何了不得的身份吧”
门主静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可曾听过北疆的云字旗?”
云倦点点头:“听过的,云家军骁勇善战,数月内攻下十余座城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尸横遍野...”倏尔他的脸色变得极难看起来:“这个云字旗,不会就是我...”
“是”师父横刀直入,直视着他:“你就是当年云字旗的后人。”
“云将军那支军队覆灭时,其余人自知成者王败者寇的道理,他们对待战俘一向不算温和,此时战败,倒当真有些后怕起来”
“所以他们拼尽全力,送走了云将军的血脉,也就是你父亲”
“你父亲被隐姓埋名的养大,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认识了你母亲,然后有了你”
“可独孤族不知怎么的找了上来,当年落在独孤族手中的战俘,皆是活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们当然是没有对抗独孤族的实力,据说独孤族抓走他们之后,带着他回到了北疆的国土”说到此,门主声音不再平稳:“在他故乡的土地上,抹了你双亲的脖子。”
“随后昭告天下,云家军最后的血脉已被处死”
“被独孤族抓的时候他便想办法给我传了消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找到了被埋在雪原下的你们一家三口,你父母的身体,都已经被冻僵了”说到此,门主端茶的手似有微微颤抖:“许是独孤族的人还有些人性,并没有对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你下手,也可能是料定一个孩子抗不过这冰天雪地”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父母把你紧紧搂在怀里,你虽冻的体温有些凉,却睡的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