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仪靠坐在床榻上,有些感慨万千。
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还是说他骄奢淫逸吃不得苦呢?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从王府内出逃的事情。
当时到处都是霄岳军的身影。
她连城镇都不敢躲,不是没想过大隐隐于市,奈何头回城里的风险要更大,就是在城里被抓过一回,她才打消这个念头,选择在山岭间行走。
得益于上辈子做间谍时养成的好习惯。她野外生存能力强地起飞。
成天躲藏在山洞内的破茅草房,成天打野鸟挖野菜抓河鱼。
还直接用硬果壳当饭碗。
啊……对!就和这间屋子窗边栽着一株花的花盆长得差不多。
要是没有追兵,也算是和美的山野开荒生活了。
妙啊!
等等……
这屋子里面怎么会有那么丑的花盆儿?
苏令仪后知后觉地看过去,就在她视线范围之内,一个破损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盆儿的东西上插着一支葛藤。
啧,慕容泽是什么品味?这么丑的东西还往屋里头塞。
她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吃饭的壳儿都比这鬼玩意好看多了。
这么一想,苏令仪不禁有些被安慰到。
毕竟她的壳儿怎么也算是来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的盆儿却是大自然创的窟窿。
嗯……这样的。
想着想着,她双眼逐渐模糊,很快就眼皮打颤,被屋间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包裹着陷入了梦乡。
沉凝的呼吸声就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袅袅青烟从铜壶口上冒出来。
沏上一杯热茶,看向睡相安稳的苏令仪,慕容泽不由得自嘲一声:
“她要是还活着,现在……大抵也能睡个好觉吧。”
语气很是虚无,似乎是带着他的万般思绪随着那抹归于风雪的尘烟,带到他去不到的远方。
他就这么静坐在此,直至瓷杯里面的茶水温度彻底变凉为止。
一夜无梦,苏令仪从未有像这么舒坦地睡过一夜。
看着身上不知何时被披上一件大氅,看着手中这毛皮苏令仪不禁撇向一旁靠坐在火炉边浅眠的慕容泽。
柴火烧了一夜,早就变成一地的木炭。
只留着些许点点星火还在苟延残喘着。
他……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攥着这件带着温度的外袍,苏令仪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论公,他和自己就是单纯的合作,以及利用关系。
论私,现在她的身份算得上他半个死敌,就算有宋衍的关系,他也该和自己保持距离才是,何况……岳潇潇更是她的姐姐。他该做的,就是往她身上捅上一刀。杀鸡儆猴。
但凡他少做些这么迷惑的事情,她也不至于搞得就像写不出策划案一样头疼。
一时间,她有些百感交集。
手中这件玄色大氅似乎也带着诡异的温度。
缓步下榻,她走向慕容泽。将大氅盖在他的身上。
荒野上的雄鹰就算是略微的风吹草动也不能逃离它的法眼。
尽管苏令仪刻意放轻自己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慕容泽。
他猛地睁开双眼,周身升腾起杀意的让他迅猛地抓住了苏令仪皓白的手腕。
被他这么一拽,苏令仪瞬间就绊住了右脚,踉跄一下,就扑进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有些冷,可这冷意并不能掩盖他身上滚烫的体温。
鼻尖轻轻扫过他的脸颊。一抹淡淡的鼻息停留在他的呼吸区间。
猝不及防地对上慕容泽那略带惊怒的双眼。
她杏眸中闪过的无措就像是九天玄池内一闪而逝的点点霞光。
珍贵而又凄美。
苏令仪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不羁的眼神,暗藏杀机。
似乎这才该是慕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