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僵住了,他猛地推开谢邱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你心里,我便就是这般不可信?在你眼里,我终究只是一个,一个见色起意,毫无真心的混账东西?”
“你便是这样想我的?”
纪淮安被谢邱竹这副表情打得几近崩溃,脑子不清不楚,怎么也说不好,急得自个都快哭出声来。
“谢邱竹,你以为我说的喜欢只是说说而已,那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的喜欢,你也被你太轻贱了!!!”
“那你要我如何?”
谢邱竹厉声打断他,转目逼视,蓦地嘲讽一笑,“你想我如何?纪二公子不过三言两语,我就该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地迎着你,捧着你,日日夜夜等着你临幸宠爱?”
“若是你要这样的人,大可找花楼里的姑娘,再不济,南风馆里的清倌,什么样的没有,大把大把地都愿凑过来侍奉。谢某何德何能,值得纪二公子偏抓着我一个不识趣地人不肯撒手?”
在谢邱竹沉甸甸的注视下,那双明明最该光亮漂亮的眼睛,纪淮安硬是找不到一点温热,冰冷无情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把所有人隔绝在心门之外,又冷硬地把自己困在里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他们,他们如何能跟你比?你为何偏要误解我的话。”
纪淮安不可自控地浑身颤抖着,身上的口子也泛起丝丝缕缕的撕裂感。
他该怎么办?
“所以呢?”
谢邱竹一开口,就是轻飘飘的讽刺。
“你不要再说了!别说了。”
纪淮安见不得谢邱竹眼底的嘲讽,听不得他口中刺人心的话。
可怎样才能堵住他的嘴,看不见他冷冰冰的眼睛?
纪淮安扑上来,将谢邱竹撞了个满怀,他捧着男人的脸就亲了下去。
滚烫碰上冰冷,两人身子俱是一颤。
纪淮安因着羞愧,不敢睁开眼睛,却又着迷地不肯把嘴巴移开,这种与心爱之人做出出格之事的放纵,总有种让人心折的魅力。
又紧张又刺激。
谢邱竹没有推开他,纪淮安不禁有那么一点期冀。
万一呢?万一这次就成了呢!
谢邱竹则是没想到,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也会被人喜欢。
他不是一个多惹人喜欢的人。
少时,父皇不喜,母妃不喜,兄弟姐妹更是各个都想着要他死,就连太监宫女都敢欺辱他,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这一生,有怨,有憎,有嫌,有弃,唯独无人爱他,无人成全过他。
他是个什么人啊!
他就是个见不得光亮,满心污秽,泥泞不堪的烂人。
早就死了心,没了本真,失去自我,成天戴着一副假面,又怎么会去好好爱别人?
纪淮安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如何爱他?
纪淮安慢慢从他的唇边移开,双臂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唇瓣往上移,碰到高挺的鼻尖……
他记得长乐坊的姑娘都这么做,男人一个个没有不乖顺掏钱的。既如此,谢邱竹应该也拒绝不了!
纪淮安磨了会儿,嘴唇再次往上,轻轻地,若即若离地带着挑逗,碰了碰谢邱竹的眼睛。
果然,他闭上了眼。
闭上眼睛的谢邱竹气势明显没有这么凌厉,纪淮安趁此机会,倾身俯在他耳边,低低说道:“谢邱竹,我想要的不是一时半刻的快活,也不只是单纯的亲亲抱抱,夜夜笙歌。”
“我想要的,是与你一起,经历那些好与不好,那些顺境逆境,最后依然可以说一句“我爱你”,我想与你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你若不信!”
纪淮安柔声道:“你身上可带着短匕,今日救命之恩,便把这条命还给你如何?”
谢邱竹吞咽着唾沫,忽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