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在床上好吃好喝地躺了半月才能下地。
这期间正好又到了北地匈奴劫掠的时候,纪逾白来不及操办纪淮安的婚事,就要早早回到冀北布防。
宁远侯的封荫在北境,冀北那里常年要提防北地的匈奴掠杀互市。
尤其是一到青黄不接的秋冬,这些游牧民族便开始各种迁移,同时开始兼并和掠夺。
匈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缘故,如果坚壁清野,匈奴捞不到好处一定会退兵,而一旦破城有了供给,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城留不住冀北的宁远侯,皇帝也留不住身为北梁战将的纪逾白。
出了北梁皇城,十里外有个回廊亭。
纪淮安打马出城,跟着纪逾白在亭下立住脚。
纪逾白拍着纪淮安的肩膀,看着已经与他一般高的弟弟,心里感慨万千,“皇城波云诡谲,如万丈深潭。陛下忌惮冀北,便不肯轻易放咱们宁远侯府的人。”
“留下你,既是让皇帝放心,也是为了整个冀北,是我与冀北都对不住你。”
纪淮安牵着马,“哥,你与冀北从未对不起我。皇城里无形的刀光剑影固然难防,但只要你在冀北安稳,那我便无人敢欺。”
“好!只要我还在,定会护着你,冀北永远都是你的倚仗后盾。”
纪逾白一把抱住纪淮安,说:“可惜千里之途,身为兄长不能陪着你,不过总有一天,哥一定亲自接你回冀北!接你回家!”
“好!”纪淮安拍了拍纪逾白的肩膀,“哥,沙场凶险,多加小心。”
纪逾白与纪淮安告别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朗声道:“别送了!”
身后跟着的飞云铁骑已经动身,马蹄震动,黄沙飞舞,一路奔腾向北。
纪淮安招招手,喊道:“走吧!”
我看着你们走……
冀北,他的家,他现在是回不去了!
但终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回去,再在冀北的草上跑马。
纪淮安有些失神,身边的大哥留下的侍卫陆厌唤醒了他,“二公子,世子爷都走远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咱们不回去。”
纪淮安跨上马背,身后的陆厌问道:“那公子,咱们去哪儿?”
“去薛家,找人算个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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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从兴自从上回被纪逾白托人送回来,就被父亲薛义关在家里背书,他爹是铁了心了要关着他,说什么来年考不上进士,就把他丢到城外的巡营里当大头兵。
薛从兴欲哭无泪,你说他们一家子都是行伍粗人,根本就没那读书的脑子。
更何况要考进士哪有这么容易,就说李侍郎家的长子,今年都二十五了,苦读圣贤书数十载,如痴如醉,到头来不也未能考上,更何况是他这个二半吊子。
他自己几斤几两,到底还是他自己清楚的,就是他爹爱做这种不着调的春秋大梦。
现在倒好,他老爹一个人做梦不愿意醒就算了,还非要拉上他这做儿子一起。做儿子的,也不能这时候上手给他一巴掌把他抽醒的,郁闷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如今他头昏脑胀地看着手上白花花的书页,心里早就飞到别处去了。
这次回来,也不知道逾白哥哥什么时候走?
半晌,薛从兴垂死病中惊坐起,摔下他死活看不懂的策论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出去——
等逾白哥回了冀北,以后再想见面就难了,他要去找逾白哥,把上回去寺里求的平安符给送过去,不然真赶不上了。
趁着家丁在门口轮班的间隙,薛从兴偷摸地跑了,兴冲冲地到墙根打算翻墙出去。等他哼哧哼哧搬着梯子翻过墙头,就一个不稳摔了个屁股墩。
“哎呦——”
“疼死爷了!”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