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路不赶, 且有仪仗,走得还算舒服。
程丹若满心山东局势,王府的宫婢太监却忧虑前程, 多次暗示小郡主与她多多亲近。
小郡主鼓足勇气, 向她询问宫里的事。
程丹若挑广为人知的说了,什么太后信佛,贵妃温柔,陛下仁爱, 总之皇宫里的亲戚都是好人。
宫婢就问:“宫规森严,郡主从未面圣, 不知女官可否教导郡主一二,以免御前失仪。”
“我所学之规矩,是做臣子的规矩, 恐怕教不了郡主。”程丹若面露无奈。她的礼仪一般, 全靠上岗前的紧急培训, 假使将她同王咏絮放一起,很容易看出仪态优劣。
说起来,她这回到鲁王府, 居然没人发觉她的礼仪水平不咋滴, 也是稀奇。
她安抚小郡主:“待进了宫, 自有尚宫局的女史导引, 郡主不必着急, 你只要对陛下太后谦恭孝顺,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小郡主面露惶惶, 问:“进宫后, 就不是女官教我了吗?”
“六局一司各司其职。”程丹若道, “您放心, 女官们都恭良可亲,宫里的公主郡主均由她们教导。”
小郡主依旧不安。她莫名其妙被领出东苑,养在从未见过的祖母身边,没几日又听说太妃死了,自己要去京城。
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踏出过东苑,完全不知道宫廷是什么样的。周围的宫婢虽然告诉了她很多事,可一些问题,她们也无法解答,因此愈发依赖程丹若,如雏鸟眷林。
可程丹若不想照顾孩子。
车队行驶途中,她不断派人沿途打听,地方官有没有及时赈灾,灾民们往哪里去了,百姓今年冬天怎么过。
派出去探寻的人,都说情况还好,因为无生教叛乱,其他府县的大户豪强,都怕境内的百姓跟着造反杀人,官府已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豪强们购买百姓土地的价格,也还算厚道,一亩好田能卖20两,足够一家人吃一年的。
程丹若微微拧眉。
山东的田比江南多,所以田价没有江南那么夸张,一亩好田要七八十两银子,但中等田也要三十多两,好田必定四十两往上。
二十两银子,普通年份就是下等田的价格。
但又不可能不让百姓卖田。
去年秋汛,今年春旱,田里颗粒无收,不卖田,老百姓就要饿死了。
可卖了自家的田,明年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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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赶路不便,即便跟随着郡主的车队,程丹若在后半程,也吃了些苦头。
首先是雪,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把车队堵在了驿站,他们走不了,后面却还有源源不断进京的人,房间越来越少,马料、酒水和蔬菜的供应有点跟不上了。
这还是小事,因为路途艰难,有官眷病了。
程丹若听闻此事,主动询问是否要帮助。
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哪里有大夫?对方忙不迭应下,请她代为诊治。
这位老太太不知是谁家的亲眷,衣着华贵,服侍的丫头体面仔细。但人家不自报家门,程丹若也无兴趣追问,直接看病。
询问过后得知,老太太是吃不下东西,不是胃不想吃,而是食物卡在喉咙,老觉得咽不下去,也就是“噎膈”。
程丹若见她面白足肿,舌淡苔白,认为是气虚阳微所致,开了补气运脾汤。
对方千恩万谢地送她出去。
路过大堂,又听人在询问谁有药酒,他患有骨痹,这几日天气冷,膝盖和足踝剧痛无比。
有个小吏说他有膏药,专治风湿足痛,程丹若就没多管闲事。
雪下数日,终于在第三日天晴了。
车队继续上路。
中途又遇到地面冻滑,马车损若干,不得不出钱换了新的。快到京城时,郡主颠簸受罪,有点风寒,只好在驿站停留数日,确定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