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皮肯定保不住了,能保住脑袋就算万幸。 靖海侯也道:“宿卫须重新整顿。” 宿卫是皇帝亲卫军,不受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控制,只能由程丹若应承:“好。” 他们三言两语敲定了基调,之后的事就变得十分简单。 无非是死和活。 满太监必死无疑,李保儿及时下跪求饶,抱着田太后的腿哭,又朝程丹若磕头不止,唱念做打,涕泪横流,好不可怜。 田太后果然怒甚,痛骂道:“平日里一个个威风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倒是一问三不知,就是你个老阉货害了我儿!” 李太监不反驳,砰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溃烂。 此情此景,叫程丹若想起了石太监。 宫廷的又一个轮回。 她暗暗叹息:“娘娘说得是,你有负先帝所托,就去皇陵赎罪吧。” 守陵也比没命好。 李太监感激万分,叩首谢恩:“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冯大爷看护不力,革职罚俸。其他军官依照等级,相应降职戴罪,回家待着,治疗的内侍无能,贬入浣衣局做苦役。 死掉的大夫也就死了,虽然他们没做错什么,可时也命也,治不好天子,只能赔上性命。 当日轮值的宿卫全部革职贬职,被董千户贿赂,以至于没检查进出人员那扇门的侍卫,斩首处死,以儆效尤。 商议完上述事宜,大家都疲惫不堪,预备告退。 程丹若也坚持不住,说了句“娘娘节哀”,也跟着走了。 田太后茫然地看着他们消失,萧瑟的秋风穿堂而过,乾阳宫的大殿空荡无比,再无半点人气。 恐惧与无措摄住心神,她怔忪地立在原地,仿佛置身梦中。 她的儿子死了。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夏末秋初的季节,冻死的。 怎么可能呢。 是谁在欺骗她?是谁害了孩子?难道真的是她吗? 田太后眼前发黑。 她少年坎坷,屡遭磨难,对唯一的儿子总是不忍管教,怕他疼,怕他苦,只想着再大一点就懂事了。早知今日、早知今日……胸膛好像被异物堵塞,双肺难以扩张,一口气吊在喉咙口,怎么都上不来。 “大郎、大郎……”田太后痛苦地□□着,猛地向下栽了下去。 - 田太后病倒了,程丹若也病倒了。 太医宫里宫外两头跑,哪边都不敢怠慢。乾阳宫药汤进出,伪装成小皇帝还在的假象,盛院使愁眉苦脸,配合做戏。 两日后,伴随着一声哀鸣,李有义出来报丧:“陛下驾崩了!” 消息传出,听到风声的人家哀叹两声,井然有序地准备了起来。 这回宫里虽然没有程丹若坐镇,可纹丝不乱,洪尚宫还在,哪怕不管事,也没人会挑衅这位老尚宫。 她毕竟是宁国夫人的姨母。 王咏絮主持全局,将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做丧服、吃素斋、布灵堂,甚至还记得救下了准备投缳自缢的冯皇后。 昔年深闺的才女证明了自己的本事。 程丹若高烧不退,没有出席哭临,抱病在家。 此时此刻,谁都不会蠢到去挑她的毛病。 即便内阁从未提过新君的事,可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军出征在外,立新君迫在眉睫,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