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的伤痛,饭总是要吃的。另一间屋里,婢女们不停穿梭着在端菜摆饭。庞明晧轻轻叹口气,站起身来对月娥道:“月儿,回家来安生住下,陪你外祖母多用些饭,舅父去外院还有事”。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旁侧低头垂泪的两个舅母,默默地走出去了。
月娥看着外祖母原本红润的脸庞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眼角泪痕犹存,身子在不住地轻颤,不知内心是怎样的煎熬。孩子遇难,世间最痛苦的便是母亲。为了安抚外祖母的伤心,她乖巧地靠过去,昵声道:“外祖母,月儿在呢。”
老太太将月娥拉进怀里,低声抽泣。是呀,女儿去了,留下了外孙女,定是要将她好生抚养长大。便哽声问:“月儿,住你母亲住过的小院可好?”
“嗯嗯”月娥连连点头。
”外婆母,宇轩和东方硕他们几个都跟我住在母亲的小院吧,方便照应。”
老太太想到他们几个千里迢迢护送月儿回家,是值得信任的。月儿初来,人地生疏,与熟悉的人在一起定是好的,便点头道:“好,院里短缺了啥尽管开口,可不许委屈自己。”
宇轩和东方硕对视一眼,轻松了一口气,沉默地喝着茶。冬梅将几大包袱收拢在一处,低头坐在桌边。春桃没想到娘子父母俱亡,这样凄惨,难过得不停揩眼泪。
“外祖母,月儿有几个表哥?”月娥想到婚约的事,忍不住问。
“你有一个表哥,三个表弟。表弟们都在学堂上学,回家晚,在自个儿院里食饭。不等他们,我们食饭去。”
月娥搀着外祖母下了榻,外间摆好了两桌丰盛的菜肴。外祖母一再请陈宇轩,东方硕,冬梅,春桃坐一桌,几个人推辞不过,便坐了下来。她拉着月娥与两个舅母坐了另一桌。
用饭毕,婢女们撤了席面,端上茶水。月娥品着香茗,想到买来的礼品,便去包袱处选了三套金饰头面,分别送给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外祖母噙着泪道:“我的儿,遭了那么大苦,还想着给长辈备礼,难为你了。”
大舅母忙从手腕上取下纯白的玉镯给月娥戴上,二舅母从颈上取下昂贵的红宝石项链送给月娥。外婆母微微点点头,对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红菱道:“过会儿你带路,送月姐儿回她娘院里,仔细瞧了,短缺啥都补上。”
“是,老祖宗放宽心,奴婢定会尽心瞧着。”红菱恭顺地应道。
“月儿,倦了便去安顿下来,明儿睡醒再过来陪祖母。”老太太怜爱地看着月娥道。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红菱与另一个婢女各提一盏娟灯在前面带路。过了月亮门,东转西拐,进入大花园。月娥边走边观看园中景色,亭台楼阁,浅馆水榭,映在青竹花树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点缀其间,整个布局错落有致,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散着花香,一扫长途跋涉的疲惫。往花园东南方去,迎面一处院落,门匾上写着“沉香苑”三个字。院内烛光摇曳,红菱轻声道:“娘子,到了。”
月娥率先迈进院门。一方小院,正屋两间,左右各两间厢房,一间耳房。院中花荫树下有一张小石桌,月娥仿佛看见母亲端坐在时光的一隅,专心描着手中的女红。她轻轻走过去,坐在光洁的石桌边默念:“母亲,遇见您,使我在这个世间有了家的温暖,这具身体是您的血脉,我将珍惜,不负您所愿。”
红菱与几个婢女收拾好房间,便出来对月娥恭声道:“娘子,屋里温水已备好,请娘子进去沐浴。”
月娥进了正屋,卧室里桌椅柜子,铺笼帐铺一应俱全,很是干净整齐。她住了正屋,另一间作书房。安排宇轩和东方硕各住一间右厢房,冬梅和春桃共住一间左厢房,另一间还是由原来院中的两个婢女同住。几个人各自进了房间沐浴,洗去一身尘埃,上床就寝。
清清的蜀江水,浩瀚的江面上烟波荡漾着山形石壁,一叶轻舟北上。船头上立着一位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