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只是个读书人,不会什么武艺,这杨宅之中也无甚护卫,自己暗夜潜入,以有心算无心,说不定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入那小子的房中,一刀将他了账!
可就在他踏入后院之时,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觉让他骤然停步。
因为他猛然发现,清冷的月色之下,那本应该在房内安歇的少年杨熙,竟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潜伏躲藏时露了马脚,被他发现了么?
朱诩瞳孔骤然紧缩,再不迟疑,胸腹气息一提,腰腿巨力爆发,如离弦箭一般冲向杨熙,手中一柄雪亮匕首,向着杨熙心窝直刺下去!
杨熙眉头一皱,脚步向后一错,朱诩便觉眼前一花,似有清风拂面而过,眼前忽然便不见了杨熙的身影,手中匕首“夺”地一声轻响,竟尔钉在木门之中。
朱诩大骇,连忙翻身躲向一侧,摆个架势护住要害,唯恐被杨熙偷袭,连那钉入门中的也顾不上拔了,但转身一看,却发现杨熙正站在自己方才腾身而起之处,恰似两人换了个位置!
“你究竟是何人...是人是鬼?”朱诩颤声问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身法,只觉自己见了鬼魅,再不敢相信这人便是自己要杀的杨熙。
杨熙嘿然一笑,低声道:“我还没问你话,你倒问起我来了。你又是何人?安敢闯入我家,持刀行凶?”
朱诩听他说话有声,地下有影子,果然是人非鬼,胆气又粗壮起来,冷声道:“你便是杨熙?爷爷听闻你为官不仁,祸害乡里,特来取你性命!”
但凡游侠杀人,不管真正目的是什么,总要给自己找个大义名分,朱诩也不例外,直听得杨熙眉头紧皱。
杨熙如今神念完足,化虚心法时时自行运转,数丈之内风吹草动,他都会有所感觉。早在金桂弹完琴曲的一瞬,他便发觉墙头藏得有人,只是怕惊吓了金桂,又不知这人究竟有何目的,所以才装作不知,先将金桂送回屋里歇息。
及至这明显身怀武艺之人溜进庭院,向着他的房间潜身而来,杨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究竟是大声叫嚷,唤人前来,还是躲藏起来,让这人无功而返?
权衡再三,他终于决定,还是就这样堂堂正正出现,将这人惊走算了。若他胆大不走,那便探听一下他的来意。
谁料到一见之下,这人竟然一言不发,便掏凶器,意图置他于死地!
然后在杨熙躲过一击之后,还口放狂言,说什么为官不仁,祸害乡里。
杨熙只是有些想笑。
因为他忽然想起初来长安之时,便遇上一伙贼人袭击,意在杀人越货,领头那人也是嚷着什么“乱臣贼子”,为自己的杀戮行径安上个好听的名儿。
当时那一伙人,皆被先生顷刻之间毙于反掌之下,如今坟头草都不知几尺高了。
杨熙虽不像先生,能够狠下心杀人,或者说,他自幼读书习字,学得多是圣贤道理,便没有杀人伤人的念头,所以此时竟被他难住,不知该拿这人如何。
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便是这人虽然身有武艺,但想要伤到自己,却是根本不能。
慢,这人的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杨熙神念运转之下,甚至不用刻意躲避,身体便随此人举手投足而动,加上他习熟“禹步”蹈虚之法,动如行云流水,才造成了朱诩一击扑出,竟似与杨熙换了位置的骇人景象。
“你杀不了我的。若你迷途知返,就此离去,我可以不作计较。”杨熙低声道。
如今他忽得高位,嫉妒他的人肯定早已排起了长队,有人雇凶杀人,也是情理之中,但这人不愿泄露自己身份来意,自己与他如此对峙,虽可自保,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又不想惊动家中仆婢,多生伤亡,思来想去,只好出言劝这凶人自退。
朱诩尤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