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宁....忝为中.山国臣子,宁死也绝不会承认....承认什么叛逆....诬陷!”
杨熙看他气息短促,怕已命不久矣,急忙赶到他的身边道:“我知道中.山国是冤枉的!我乃尚书署郎官杨熙,跟那帮冤屈好人的佞幸绝不是一路,真的是来帮你们的!”
“杨...杨熙?”糜宁似乎记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此时他从山上滚下,身上骨头三停断了两停,又挣扎来到此处,实在已是强弩之末,意识也渐渐模糊。
“罢..了...”糜宁长长吐出一口气,“中.山国....已经完了,谁也...帮不了...我只求小主公....”
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出,他双目之中仅存的微光也渐渐淡去,只凭残肢支撑的身体却仍然屹立不倒,像在向这幽深谷底诉说着愤懑与不甘。
杨熙心中痛极,看着这死在自己面前的铁骨汉子,欲哭无泪。
为何那蝇营狗苟、奸猾佞幸之辈可以高居庙堂,享受厚禄,这些忠直之士,却往往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虽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但如此的天下,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糜宁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溘然而逝,但杨熙知道,他放不下的只有中.山王,他是想将中.山王的性命托付给自己。
杨熙四顾逡巡,却不见那中.山幼王的踪影。
他心急如焚,口中低呼:“箕子,箕子!”
但天光暗暗,无有应答。
杨熙不顾神思疲惫,再运化虚之术,从神念之中硬生生又“挤”出一丝真气,灌注双足,蹈虚而起,跃上身畔一株大树。
居高临下,杨熙仔细探寻那幽深僻静之处,意图找出风吹草动。他目力极强,若有异常必能敏锐发现。
但还没等他找到中.山幼王的藏身之处,便远远看见数里之外,对面山崖下有些异动。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心神剧震,原来竟是数名轻装缇骑正在沿着绳索攀爬而下,想来他们奉着史立之命,也要到这崖下来寻人了!
他们若是寻来,定能看见那糜宁爬过留下的血迹,也会一路追到这里!
那刘箕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杨熙心中焦急,飞速地探看周围,终于被他
发现不远处一处枯草正在微微摇晃。
是这里了!
杨熙纵下树来,但不敢随意靠近那处,只是捡了一块石子,轻轻抛去。
咔哒一响,石子落处那草科也随之一动,杨熙再无怀疑,奔上前去便将草丛拨开,果然露出一张紧捂着自己嘴唇,满脸皆是惊恐的小脸。
“小王爷,我方才喊你,你为何不应!”杨熙急道,“我是来救你的!”
那中.山王得糜宁拼死护在怀里,身上竟只有两处擦伤,方才便躲在草丛后面,大气也不敢出。此刻见到行迹泄露,不由得呜咽道:“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母亲说了,谁都不能相信.....”
杨熙哭笑不得,柔声安慰道:“我不是坏人,但是坏人马上就要来了,咱们要赶紧走,躲开那些坏人。”
但中.山王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就是不站起来:“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你一定也是坏人!糜阿叔死了,箕儿哪里都不去!”
杨熙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劝说,还是干脆将其抱起,强行带离?那样又怕他大声吵闹,引来追兵反而不美。
“我叫杨熙,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我怎么会是坏人?”杨熙尽量耐心道,“如果咱们不走,就又要被抓回囚车中去了,你愿意被抓回去吗?”
中.山王一个幼儿,当然害怕再回那愁云惨淡的囚徒队伍,但他心中对所有人都充满戒惧,哪里敢随着杨熙走去?
杨熙哭笑不得,这小王得糜宁拼死救出,自己也下决心要保他安全,他自己却对自己完全不信任,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