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熙苦笑道:“先生,今日熙儿大梦初醒,想起许多旧事,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去竞逐什么天子之位!”
若虚先生目光深沉,看着杨熙的双目,良久方才问道:“你是杨熙,还是刘会邑?”
杨熙万没料到先生竟然直言问出这句话,冲口便要回答自己只是杨熙!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作为先生的义子和弟子被教养长大,虽然此时记起了儿时的惨祸和冤仇,但他的思维的形成,仍然认为自己该是一名叫做杨熙的儒生。
但是...但是这么说,不就是数典忘祖么?自己是海昏侯一族的末裔,如何能够从“刘会邑”这个身份之下抽身而离?
若虚先生见他良久不答,面色纠结,便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霎时间,杨熙再次想起自己的种种期待和志向。
他身有功名,乃是尚书署的郎官,但不知无故离任这许多时日,上官是否会降下罪责?他从长安一路来到豫章,于路见多了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惨象,也曾立志以胸中才学报效国家、关照百姓,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
这时他的心中又闪过一个倩影,想起此时已届冬日,距离他与青儿的婚期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想必佳人此时已经万念俱灰,以为自己是逃婚负义的卑鄙之徒了,不知自己回到长安,是否还能获得佳人的原谅,是否还能将心爱的女子娶进家门?
这一切,都是“杨熙”的未来。
若是自己成了“刘会邑”,那必然要担负起侯国末裔的责任。
算起来,自己在宗室之中,论辈分还要是当今天子的叔叔,但是如今的天子对宗室诸王诸侯都是充满猜忌,他如何又能容下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叔叔?
按照先生的设计安排,若当今天子再次无嗣,自己便要亮明身份,参与到争嗣大事中去!
他终于明白了先生寻找究竟是为何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先生在先帝崩殂之夜,要挑拨逸云杀入皇城!
若是太子殒命,自己这个宗室末裔,便多了一份机会登上大位!
若虚先生看着杨熙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不由得沉声道:“如今天子对宗室猜忌有加,百家盟也在暗中动作,助推那些暗流,届时宗室暗弱,死伤殆尽,正是百年难遇的大好时机。你不是想要为百姓谋利,为天下谋福吗?就算成为高官,能做的又有几何?为何你愿意为了天下谋取官位,却不愿为苍生成为天子?”
杨熙一言不能发,只是颤抖道:“不...不行...我做不到...我不是圣人...”
若虚先生冷笑道:“不是圣人,那便成为圣人!”说着忽然袍袖一拂,顿时以神念牵引真气散布四周,在房内布下锁元之阵,顿时屋内屋外天地隔绝,两人的语声响动再也不为外人所知。
若虚先生如此谨慎,却是要对杨熙吐露一桩大机密,这桩机密,便连搜罗天下轶闻的天禄阁也没有记载,连张逸云、王巨君,甚至连先帝都无从得知,便是与若虚先生结盟的百家盟,也是知之不详。
所以便算
小乙和奚勇乃是会中之人,与杨熙再也脱不了干系,这件隐秘之事也不可让他们知之。
杨熙感受到先生的郑重之意,不由得如坠深渊。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无法回头了么?
若虚先生见到杨熙面若死灰,心中惴惴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也是颇为酸楚。他忽地长叹一声道:“熙儿,先生并不是要逼迫于你。如果你不愿意,无论什么事,先生都不会勉强于你的。但是下面我所说之事,实在干系重大,不由得等闲视之。”
“不过,”他自嘲地一笑,“与你的意愿相比,我所说之事,也没什么了。当年你的父亲曾经拒绝过的,你一样也可以拒绝。”
父亲?
杨熙回想起自己幼时的辰光,那所谓的父亲已经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