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沁,低声问道:“姑娘不是本地人罢?怎地来这里寻找渡船?”
小沁乃是说谎的祖宗,胡诌的积年,眼睛眨都不眨,信口道:“妾身乃是豫章人士,昔年随着父兄去了北方,如今父亲过世,妾身便要随着兄长想回豫章去。记得此处有个渡口,难道此处如今不渡人了么?”
老者道:“哦!原来是豫章人事士,此处与豫章一衣带水,咱们也算半个同乡了。姑娘说得不错,此处正是渡口,可是如今却没有船了,若要渡江,趁早往上游寻阳城去!那边也许还有船只。”
小沁疑心大起,不由得问道:“为何渡口却没有船只?”
老者四处一瞧,低声道:“这个姑娘就莫要问了,问多了怕要惹来麻烦。”
小沁当然害怕麻烦,毕竟她一路走来,皆是隐秘而行,生怕泄露踪迹,但是此去寻阳城,又多了几百里路程,同样也是麻烦之至。说不得还是要问清缘由,才好决断。
想到此处她眼圈一红,泪珠便滚下来:“妾身久离家乡,只知道这条回乡路径,如今我的兄长还在客店病着,实在没法赶路去什么寻阳城了。这偌大的松兹城,难道连个能出江捕鱼的渔户也没有么?我们兄妹只要能找一艘小船,渡过江去便成了。老丈若是有甚途经能够渡河,还望不吝告知,妾身感铭大德!”
那老者见到这小姑娘哭得可怜,哪知道她只是做戏?他犹豫良久,再看看四周并无人来,便低声道:“好吧,老头儿对你说一处地方,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有船只。”
然后便听老者低声道:“如今遇上荒年,那官府也不减少赋税,大开泽禁,渔户没有活路,好多都去了彭蠡湖中,啸聚为盗,劫掠渡江客人。官府大发雷霆,不去缉盗,反而将其他渔民的船只全都收了,不让人再去湖中捕鱼,也绝了渡江的路径。如此一来,更多的渔民都没法活了,唉...”
小沁听了,心中大惊,这官府将船只都收了,他们一行要如何渡江?而且听这老者的说法,江上还有盗匪,那就算
能够渡江,也非常危险了,这缺怎么是好?
老者见她仍在悲哭,不由得安慰道:“姑娘莫哭,你明日早些出城,到城西十里的河汊处,那边尚有一些不愿为盗的渔户,仍然藏得有船,多趁着凌晨夜静,偷偷去捕些鱼鲜度日。若是姑娘届时去那里寻找,说不定能找到愿意载你们过江的船只。”
小沁又惊又喜道:“老丈何以知之?”
老者叹一口气,道:“不瞒姑娘,老头儿正是这城里的船工,幸得有一门造船的手艺在身,往日生活颇也过得。如今官府禁水,我那造船作坊也给查封了,不许我再造船只,我这日子也要过不下去啦!”
说罢摇头叹息,转身便要离去。
小沁赶上几步,将几枚大钱塞进老者手中:“多谢老丈指点,这些老丈拿去吃茶罢。”
老者推辞不受,道:“姑娘一行几人?你们出门在外,不比我等在家的,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小沁随口答道:“便是我与兄长,还有个小厮,我们眼看回到家乡了,些许钱钞,望老丈不要推辞。”小沁虽然是随口胡诌,但还不忘了将小乙贬作小厮,看来与他之间仍是存有芥蒂。
老者这才受了钱钞,摇摇晃晃地去了。
小沁自回客栈,此时杨熙已经熬过寒症,听到小沁说起所遇之事,便收拾行装,准备明日一早便去城外寻船不提。
松兹城码头左近,是一处看上去有些荒败的造船作坊,作坊之前有一间小院。
一名老者走入院中,赫然便是方才给小沁指点迷津的老船工。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院墙下的几扇草荐,露出下面一个木笼,只听里面发出“咕咕”的叫声。
原来是一笼“飞奴”。
所谓“飞奴”,便是经人驯养的鸽子,可以远距离传递信息,使用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