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灯,小平躺在榻上,回想这几日,姑娘越来越不一样了。那天路上她瞧得清楚,六娘子虽然遇险未必需要姑娘上去施救,可姑娘不管不顾的跑了去,她不是去救人,她是奔着死去的!
不想再走叶姨娘的老路了,却身不由己,姑娘之前满是愤恨和绝望,甚至偷偷咒骂过纪家主母和陆家母女,怎么可能毫不迟疑的冲上去救六娘子,那一刻她是想一了百了!她记得下车前,姑娘特意嘱咐她把那个放着重要东西的荷包收好。
顺着六娘子蹬脚的力道,姑娘没做挣扎,明明身边有棵树可以抓牢的,可她没有,就那样滚入河中,任河水冲走,她又不会水的!
万幸只是冲在几丈外的浅滩上,大概老天也不忍收她吧!
昏迷两天后醒来,一脸茫然,可能不相信自己没死成,于是又不管不顾的故意退去布裘,不吃不喝的。她守在姑娘的帐外伤心欲绝,想开口劝又见姑娘烧迷迷糊糊,怕是什么也听不见。那一刻她也很绝望!
没想到姑娘再次醒来后,明显有了变化,不提纪家主母和陆家母女,对入齐府做姨娘也不像以前那么介怀。常常陷入沉思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姑娘有所顿悟吧。
小平不知道接下来姑娘该如何,但愿意一直待在她身边陪着她。
黑暗中小平悄悄的问:“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天怎么办?”
纪青岩轻笑着安慰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太累了,早点歇息吧。”
疲惫的小平很快睡去,传来均匀的呼吸。陌生的环境,纪青岩却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离连城西城门十里外有个歇脚的地方,有生意人在几棵大树下搭了凉棚,摆起了茶摊,卖些小吃食。
有进出城门的人会在此地歇歇脚,休整一下。有在此处等人相逢的,也有在此处送人离别的。
进城的人大多风尘仆仆,茶摊老板会提供清水洗洗脸,喝口茶散散疲惫提提精神气,再吃口小食垫垫肚子。
出城的人在此逗留的少些,但也有出门匆忙什么都未带的,灌上一囊水,包上一些点心,喂喂马。再加上迎来送往的,小茶摊倒也十分热闹。
有一拨远处而来的人正打听城里的新鲜事儿,几个热心的人给他们讲的热闹非凡。
只有最外面桌上坐着一位公子和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他面前一笼包子只吃了两个,茶水倒喝了几碗。静静的坐着,有车队过来就看一眼,像是等人的。
公子虽然坐着,但依然瞧出身量颇高,一身青白色常服,乌黑浓密的头发在头顶束成一个髻子,用一个普通的桃木簪子别住,髻上用一根月白丝带札捆。额头和鬓角有短发就这么随意的散在两边,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透着冷峻的坚毅,浅褐色的皮肤,应该是个经常风吹日晒的人。
有风吹过,散落的短发吹在脸上,给这个男人英气的脸上添了一丝温和。
同桌坐着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烟灰色短衫,腰部用深灰色腰带扎了一圈,扎了个马尾半髻。已是午时,年轻男子热的脑门都冒汗了。
又一阵马蹄响起,年轻男子伸头张望,突然站起来:“六爷,六爷,是老爷二爷他们!快看,小的看到最前面的段二了!”
齐铭禺也站了起来,向路口张望,果然远处一队人马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家丁段二,跟随父亲去了边塞,几个家丁后面就是父亲。
薄薄的扬尘中,依稀见车队几十匹马,中间几辆马车,一辆马车旁骑在马上的二哥。
片刻间车队已走到近处,小乙奔跑过去:“老爷,二爷回来了!给老爷请安!给二爷请安”三老爷颔首,二爷笑着回应:“小乙长壮了。”
齐铭禺大步走向前,深深一揖:“父亲辛苦!”抬起身又朝二爷一揖:“二哥!”二爷仰着手里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