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对,她的心跳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太阳穴的汩汩血流声也清晰能入耳似的,整个耳廓都轰隆着巨响。
她压着心惊肉跳,努力稳住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娟的声音里都急出了哭腔:“可怎么办?我们刚装船要出港的那批Queen的订单,被海关扣下来了,说什么咱们工作室的服装有问题,这批衣服他们也要好好检查才行。”
“扣下来了?”苏清月现在全指望着那批货发到Queen公司后,对方结了这批订单的尾款来应对目前的各种花销,可是,被扣了?
她掀开被单下床,鞋子也没穿,就这样赤着脚来回走在地上。
大.理石瓷砖的寒意透过脚心直冲身体,她整个身子也被冻得哆嗦似的:“那目前是什么情况?海关有没有给准确的消息,什么时候能抽检完?抽检完后是不是就可以立即发走?”
“现在已经不是海关抽检的问题了。Queen那边在得知我们的衣服被海关扣下后,也以质量堪忧为由,拒绝收这批货不说,还、还……”
“还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
“还提出了国际
贸易诉讼,指出我们有欺诈嫌疑,要求我们赔付巨额赔偿金。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拿这件事去问过我的律师朋友了,他说这种官司……十有八.九是我们输。”
也就是说,Queen公司不仅不会结这笔订单的钱,苏清月还要倒贴巨额赔偿金给对方。
几分钟前她看微信,看到有人要求赔钱时,她还觉得荒天下之大谬。
可现在,他们连官司都赢不了?
苏清月闭了闭眼,眼前的黑暗席卷了她的所有思绪,她一急,肺腔里的血似是又要往外冒。
她死死抠住掌心忍住那阵咳嗽,指甲掐进了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红痕,她却没时间觉得痛。
满心都是各种账单,满脑子都是各种欠款。
她以为她就算在这里跌倒了,没关系,五年的牢她都坐过,她还有什么苦吃不了,大不了再爬起来继续努力。
可她没想到,上天不仅把她拍在了地上,还在拍之前给她挖了一个深坑,她现在糊穿在了地心里,就算想爬,也要先爬出地心再说。
何其容易?
她真的就这么完了?
苏清月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布料事件突发时都没有过的慌张,现在
全部齐齐涌过来,像是海啸腾起的滔天巨浪。她被压在了浪底下,想呼吸却被灌了满满一嗓子海水。
又咸又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门外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一只踮着脚跳来跳去的小麻雀,那是心柑独有的走路方式。
眼看心柑就要推开病房门,苏清月连忙重重吸了口气,将所有的坏情绪全都吸走。
等心柑再伸了脑袋进来,她脸上已经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笑容:“我的小祖宗又来催我吃饭了?好了,马上到。”
心柑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着痕迹地掠过苏清月赤着踩在地上的双脚,皱着鼻子回了个嫌弃的笑:“妈妈你刚才就说‘马上来’,这个时间,我都可以去蒙古买好几匹马了呢。”
苏清月转身穿上拖鞋,走过去点了点心柑的小鼻子:“我这不来了么?”
等她去洗了手回来,两个小家伙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以苏清月的位置为中心,一边一个。
苏清月刚坐下,烨哥儿就凑过来:“苏阿姨,我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尖椒牛柳。你吃了,可以开开胃口。人要多吃点饭,才会有更多的抵抗力,才能恢复的更快。”
话是
这样说的,人却一直盯着那盘嫩绿嫩绿的尖椒,紧闭的嘴巴里口水横流。
烨哥儿前四年的人生都是跟着白承允吃,一个时刻注重着养生的老父亲,餐桌上的饭菜也注定了全是清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