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秋又来,五谷赛扬场,又是个大雁南飞的季节。村东头的一块旷地上,堆了一垛一人来高的黄豆荚,黄豆荚白天被摊开,晚上又被聚拢起来,已经连续晒了好几天,豆荚都开裂着,像呲着嘴微笑的孩童,今天是翟二家扬场这项工作的收尾环节,翟二在黄豆荚堆旁忙活着,正用手里的洋叉挑动着豆荚堆,把豆荚堆又一点点挑散开来,不过一会儿工夫,那一垛豆荚堆,就像一张饼一样平铺在旷地上,平铺好了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翟二会休息一两个钟头,休息过后翟二在这张平铺的豆荚饼上来回的走动踩踏着,村里的孩子也跑过来在上面蹦啊跳啊,甚至在上面打滚,翟二也不去理会。不一会儿,翟二嫂牵着一头毛驴过来了,毛驴也是全副武装,那紧紧地夹在驴身上的驴鞍和驴套两边各扯出两根绳子,绳子有两三米长,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个木滚子的两端,只要毛驴一往前移动,木滚子就往前滚动,感觉就像压路机一样,这个人工制作,驴作为动力的压路机要在这成片的黄豆荚上划圆,就像拉磨一般,一点一点将黄豆荚里的黄豆从壳中挤压出来,木滚子在前面每滚动一步翟二就用洋叉子挑动一下滚过的黄豆荚,这样滚动几圈,挤压的差不多了。翟二便用洋叉挑起豆荚壳往空中扬,那些顽固的仍卡在黄豆荚里的黄豆粒经过这么一折腾,便会乖乖的从豆荚中脱落出来 ,翟二反复的扬起豆荚,之后将扬过的豆荚一点点的朝中心聚拢,聚拢成最初的那么一垛,豆荚被聚成垛后,这时的旷地已跟刚刚的旷地有了很大的不同,因为旷地上被金灿灿的黄豆粒铺满了,刚才的那张饼已经变成了一张黄豆饼,翟二跟翟二嫂抹着头上的汗看着这黄豆饼嘻嘻地笑,因为这些黄豆粒将给他们带来几万元的收益。
“丁零当啷,嘀嘀嗒,嘀嘀嗒,丁零当啷”,从远处穿来了悲壮的喇叭声,翟二和翟二嫂一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翟二心里想着“这咋有吹喇叭的呢,而且还是哀乐,这是村里又哪个老人过世了?”。不过一会儿,谜底就揭晓了,送葬的队伍走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女人低着头白孝服把她的脸遮住了,看不清是谁,但女人手里的黑白照片却震惊了翟二老两口儿,因为过世的人,竟然是还尚且年轻力壮的张钧,张钧会英年早逝是翟二万万想不到的,因为在所有人心目中,张钧应该是屯里身体最好的一个,毕竟张钧当过兵。翟二在思忖着,送葬的队伍已经一点点走远,只能微微地听到“滴滴答,滴滴答的喇叭声。”钱贵挺着那矮小浑圆的身子,背着的短小的手,那双短手,似乎用尽全力撑破肚皮,才能让背后的五指相扣,钱贵这个老片长,一嘴的干部腔:“二哥,忙着呢。这一片黄豆都是你家的啊!收成不错,今年一定是村里的榜样。”翟二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看了看那矮小肥胖的钱贵:“哪有,哪有,今年收成都不好,这点黄豆都是紧着灌地才得到的。”“灌地?你家地离井那么远,你骗我吧?”钱贵挤着小眼睛问道,“这不是开玩笑了不是,我哪敢骗钱片长啊,你不会不知道,现在灌地都用小白龙了……”。钱贵没有说话,肥肥的脸蛋明显露出尴尬的神情,“小白龙?”,“对,小白龙,就是灌地用的白色的胶皮管子,能延伸几里地呢,直接把管子触到垄沟,一垄一垄的灌就行了。今年可没少灌,我自家的井都快灌干涸了。”钱贵昂起头,朝着天空瞅了瞅:“哦,看来还挺不容易的”说着小短手尽力的紧了紧,背后的手指硬生生地勾在了一起,低着头打算走了。翟二紧忙上前几步,拉了一下钱贵的袖口:“别走啊,钱片长!还有事问你呢。”钱贵回过头来:“圆圆的额头,挤出两道褶皱来,什么事啊?”“你是村里的万事通。那啥。刚才你看到没。看到那送葬的队伍没,咋回事啊,我瞅着是张钧啊!”钱贵一听这个话题那紧缩的眉头突然伸展开来:“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啊”说着那双短小的小手已经伸到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