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翟正阳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起床便急冲冲地跑到外屋地,使劲地喝了两舀子水,好像腿上的伤已经自动痊愈了,在厨房忙活的快成灰人的翟裕良看见这一切,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就像那被压弯的玉米秆,迎着朝阳又抬起头来。翟裕良嘴唇不自觉地上翘,甜甜地笑了,那笑容就像爸爸第一次见到自己的 孩子一样,翟裕良走到正阳身旁,手指紧紧地抓住袖口的边缘,用那脏脏地袖口,轻轻地抹了抹正阳的嘴唇上的水,又低下身子挽起正阳的裤腿,用大拇指轻轻地按了按正阳那用纱布蒙了好几层的膝盖,说道:“疼不!”翟正阳呆呆地望着父亲,他似乎不知道父亲怎么这么紧张,也不知道钱贵昨晚是怎样把他从深坑中救了出来,只感觉父亲好像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没事啊,一点儿都不疼!”之后,又瞪大了 好奇地眼睛问道:“老爸,昨天是钱叔把我送回来的么?他咋给我从那深坑里弄出来的啊!”翟裕良直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正阳的小脑袋:“你去问问你那胖胖的钱叔吧,老爸得抓紧做饭了,一会儿得去上工了。”正阳笑嘻嘻地贴到翟裕良身边,在翟裕良身上蹭了蹭:“嗯,我问我钱叔去。爸,我帮你烧火吧!”说着,正阳走到柴火堆旁,拿起一撮玉米秆,咔的一声将玉米秆折成两段,塞到了灶坑里……
日头,越来越高,远远的高过那支撑村头的大喇叭的立柱,破旧的大喇叭在风的吹拂下,左右的晃着脑袋,发出嘶嘶的声响, 正阳走到院里,抻了抻自己那条受了伤的腿,老黑贝也从窝里钻了出来,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在自己的圆周活动范围内,转来转去,好似在期待主人过来陪它玩耍,正阳将腿放在院墙上,压了两下,抬起头望向昨天那让他差点送命的地方。平时安安静静的洼地,今天竟有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那立柱上破旧的喇叭也不消停。在一阵嘶嘶以后,终于发出声响,“各位村民,各位村民注意来了,播报一条新的消息,昨日,负责村子西北区域粮食安全的钱片长,找到了在他片区丢失的粮食,特此公告予以表扬。另外,钱片长在村西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道,村里的老人对早些时候村子的事有所了解的,请到村公社来一趟” 。 听后,翟正阳将腿慢慢地从那低矮的墙头慢慢地移下来,一脸疑惑,“洞?地道?偷苞米的贼? ”,正阳在院里转了几圈,转的老黑贝眼球成了轮盘,脑袋也跟着有节奏的晃来晃去,转了会儿,用手指挠了挠头,正阳便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沿着村里那笔直的井子型的小路,朝着西北地里钱贵的窝棚走去。一路上秋高气爽,两旁的秋草都倾斜着耷拉着,像淡黄的塑料条,矮小的草地像卷了毛的白人的头顶,两侧的白杨树丛依然身姿挺拔,但枝丫上的叶子却像干死的蝴蝶蜷缩着。果子村的街道很有特色,就连田地里的小道也是正正方方的呈井字形,果子村有上千个正正方方的小道, 也就有上百块割的整整齐齐的田地,所以果子村也叫果子井。正阳走了能有半刻钟就到了村西北钱贵的窝棚,窝棚的位置就是西北井子的中心。距离窝棚只有几仗远了,放眼过去窝棚四周是空荡荡的,没有正阳想象当中那么好——窝棚盖在小树林里,在高大的树冠的荫庇下,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或者窝棚在几亩瓜田中间,四周都是圆圆的戴着黑色条纹的大西瓜和黄白黄白的小甜瓜,渴了就摘上一两个吃,咔哧咔哧的吃起来。正阳最坏的想法是窝棚在玉米地中央,四周都是枯了叶的耷拉着脑袋的玉米棒子,夜里还有几只田鼠在窝棚里钻来钻去,苞米虫在窝棚的席塌沿便一拱一拱的移动着它那柔弱的身子。但现实却超出了正阳的想象,窝棚建在一片盐碱地中间,远远看上去,就像沙漠中的凸现的一个破帆布铺在几根木头上的临时避阴场,窝棚确实挺破的,不过还是不至于是用几根木头支起来的,从那规整的三角体你就能知道,窝棚的支架是精心设置的,那厚厚的油布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