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的。不过我们现在扯平了。”
程川旭垂眸,目光落在舒未微颤的睫毛上,上面零星的雪化成了水,点缀着她深邃的双眼。
他想,原来这人是有温度的呀。
舒未下来的时候弄丢了帽子,长长的黑发随意散落在脖颈间,发丝上全是雪。
程川旭为她抚去脸上的雪,动作轻柔,并不冒犯。
她看见他掌心搓出了殷红的鲜血。
“阿未!阿未……”
听见父亲喊她,舒未如触电般反应过来,眼神随之变得凌厉,慌忙起身,跑上了小山坡。
程川旭艰难地起身,滴了几滴鲜血在地上,叹一口气,目光随意一转,落在舒未的针织帽上。
这一天,居然这样安静地过去了。
……
舒未刚刚睁开眼,就被许多双眼睛盯着。
“程太太,好些了吧?”
是刚才给她急救的老医生,他身后站着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专业的护工。
舒未点点头,口干舌燥。
护工是个心细的女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程太太,你方便跟我们讲一下腹部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川旭呢?”
舒未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内并没有程川旭的身影。
“这我们并不清楚,程太太,还是先说说你的问题吧。”
老医生耐心很好,一直面带微笑。
舒未被护工扶起身靠在枕头上,腹部的疼痛已经不明显了。
“你的腹部是被什么伤的呢?”
“刀。”
舒未平静地回答。
“刀?什么刀?”
“普通的水果刀。”
“可是你的伤疤很长——”老医生又准备问,可突然想到什么,又适可而止。
“是被一个变态捅的。”
舒未主动提及,并未有情绪波动。
“原来是这样。那之后的处理及时吗?有没有感染?”
老医生刚问完,病房的门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程川旭走了进来。
“阿未你醒了,还疼吗?”
程川旭径直走到床沿坐下,伸手轻抚在她的腹部。周围的人都尴尬地别过头去。
“没事了。”
舒未把他的手握住,往旁边带了带。
“程太太?”
舒未顿了顿,沉声淡定的回答。
“当时,没有人给我治疗。”
“什么?”
老医生有些错愕,从伤疤的大小来看,当时的伤口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是很长很大的,他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接受治疗。
“是,一直都没接受治疗?你只是简单地处理包扎了一下吗?”
老医生猜测,却不希望自己能猜对。
“嗯。”
“好吧。那这个伤疤有多久了?”
“八年了。”
“那这八年里有痛过吗?”
“有。”
“经常吗?”
“嗯。”
“身边备药了吗?”
“备了。”
“好。那待会儿把你吃过的止疼药都跟我说一下好吧?”
“没问题。”
“嗯。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好好休息吧。程先生程太太,我们就先去看别的病人了。”
老医生脸上的笑容早就在舒未说她的伤口无人治疗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做医生的,最痛心的就是看到那些需要救助却什么也没能得到的可怜之人。
老医生领着两个护士离开病房,护工也得到程川旭的指示,安静地退出房间。
“阿未,伤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程川旭看着舒未平静的面容,心里越发不好受。
“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