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夜底下,繁星当空,一弯冷月斜照而下,于倒镜般的水面盈盈透亮,可彷彿不受这月色怜悯,有座小岛上尽是黑墨墨地不见天日。
只见岛岸舳舻数百,铺天盖地的旌旗犹似掩盖整片苍穹,场面蔚为壮观。
这岛说也怪哉,从岛外远望而来,山巅以东面一脉碧绿盎然,花草林立,鸟兽虫鸣悦耳,无处不含生机。
南面一脉却是耸立高山绝渊,环堵萧然,光秃秃一片,杂草不生,气候诡谲,时而热气奔腾,时而阴气逼人,令人望而却步。
岛上南脉的山脚下有片林野。此时正值中夜,二道人影急奔林野之间,频频往后探观,神色紧绷而严肃。
为首那人是个赤身老者,身形消瘦,面容清癯,目有虎威。
只见他向前跑了几步,忽然回头,抓住跟在后头的一个矮小身影,骂道:“看看你做得好事,姓袁的,跑快些,快些!”
此人外貌形似老者,声音却是中气十足,语气随便,一点儿也不像德高望重的老者模样。
只闻后头那矮人哇哇乱骂,可是骂声却是又沉又低,身上一袭精美黄裳,一头正好及肩的黑发纷飞,看着是个女娃儿。
她年纪看来不过十二、三来岁,此时满脸通红,气喘如牛,显是奔得累极。
当那赤身老者捉她后领,也不管她骂声,腾空而起,越上林野枝头,点足一荡,穿梭而行。
袁娃儿发现自己脚都用不着动半步,目光所见之物,便飞也似的一闪而过,倒也觉得舒坦好玩,索性也就不动。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向后瞪去,怒道:
“臭乌龟,烂王八,那群人究竟想跟到什么时候?”
她口中操着流畅无比的粗话,根本没半点女孩子模样。
赤身老者眸光一闪,步伐刻意慢了半拍,速度为之一缓,紧接着捉住一根粗枝,直转了两圈,急而落下。
就在袁娃儿哇哇乱叫之中,二人躲入一个低洼之地。
这一老一小,眼睹眨呀眨,静静等候,过得少时,果真有脚步声传来。
但听风声飒然,骂声不断,有三道身影急驰而来。
“快给老子找!那死娃儿定还在附近,他妈的,老子定要让那死娃儿好看!”
当先的男子急吼道。
这人满脸狰狞,目中全是愤懑之色,隐隐之间,周身空气似在嗡嗡低鸣,宛若是在呼应他的怒火,林野丛木发出沙沙乱响,看来甚是恐怖。
只见男子一身白袍,却是左半边袖口湿了大片,满是脏泥,隐隐间似还有些臭味。
跟随其后的青年粗眉一蹙,憨厚脸庞微微犹豫,身影敛下,问道:
“何师兄,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为何师兄你解个手回来,不仅浑身湿了透,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何师兄听到解手二字,已是眉宇大皱,又听得湿透二字,转头去,冷声道:
“孙不通,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听我命令,找出那该死的娃儿便是。其馀之事,通通一概不准问。”
他说到最后几字,语气说得浑重,更是杀机大溢。
暗中听闻这话的袁娃儿,隐隐窃笑起来,在赤身老者耳边道:
“我赌他不敢说,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说。”
赤身老者眼眸一翻,道:
“那要不要赌看看,赌他说不说。”
袁娃儿眸子一瞪,有些意外,只低喃道:
“你当真好赌成性,嘿嘿,有趣,赌就赌,我赌他不敢说!”
赤身老者尚不及发话,那孙不通已然道:
“何师兄,咱们来岛上,是来寻那锤子,若是错手乱杀人,那——”
何师兄听得孙不通又提,脸色当沉,大喝道:“放肆!”
他也不回头,大手直往后方飞去一掌。
孙不通始料未及,啪的一声亮响,只觉眼前一花,嘴中啊的一声,脑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