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是怎么进六班的?”庄欢龙问。
谭明云说:“唉!说出来真是滑稽可笑。我的家庭成份是上中农,父亲小时候念过私塾,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极左年代盛行张贴宣传标语,大队的主任知道父亲毛笔字写得好,就跟父亲说‘你家的成份可偏左偏右,属于运动冲击的边缘,你能把大队的宣传标语包下来,算是你有好的表现行为,也就给予偏左地不整理你家的材料。’父亲当然答应,写毛笔字而已,又不是体力劳动,就去大队部写标语,毛笔字写得苍劲飘逸,他写好后由组织成员去张贴。”
“当时的宣传形式除了广播喇叭,就是标语张贴了,我们大队的标语张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公社经常组织各大队的XX成员巡视参观,大家看到我父亲写的标语,个个称赞不绝。因字漂亮,他们看得也仔细,结果发现了一条反动标语,父亲在这条标语上漏写了一个字。这条标语应该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父亲写的是‘千万不要记阶级斗争。’这一字之漏,意义截然相反,本来想炫耀的大队主任,脸一下子绿了,让公社的负责人当场臭骂:‘如果这条标语在广播里当口号喊,造成的影响有多严重?枪毙也足足有余。’大队主任作了深刻的检讨后,公社负责人就小题大做地让查一下写标语人的政治面貌。大队主任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就把父亲上中农的身份说了出来,公社负责人就武断地说:‘那就对上号了,上中农本来对阶级斗争有抵触,那就把他拉出来狠狠地敲打一下。’结果,父亲让批判了,你说冤不冤?”
庄欢龙认同地说:“那个年代的滑稽事是层出不穷,我爷爷懂点卜卦,让说是封建迷信,被拉出去批判。如果说我爷爷还涉及迷信,那你父亲可真冤透死了。”
谭明云说:“批判的场面很滑稽,那主任给我父亲添了不少莫须有的罪名,我父亲常在过年前夕帮村上人写喜联,人缘很好,有人就听不进地站起来反对,‘这标语是老谭自己要求写的?还是你让写的?你是头儿,为什么先审查一下?千年的老娘还剪错脐带,写字能没有个错漏?你还好意思批判他?你刚才说他思想如何如何地反动,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写标语?’一连串地发问让主任哑口无言,批判会也就不了了之。”
“看来你读书成绩好,肯定得益于你父亲的教诲?”庄欢龙问。
谭明云说:“是的,之前我还比较贪玩,后来因父亲的事,同伴们就不跟我一起玩了。当时我读四年级,父亲就关照我,同伴不让一起玩就认真地读书,他每天晚上就盯着我做作业,我数学可以,害怕语文的造句,父亲就用小孩为什么要吃饭来问我,我回答,因为肚子饿了,父亲告诉我还有一个答案,因为要长大。他把生活中的一些轶事来启发我,让我对读书产生了兴趣,语文成绩就很快跟了上去,到初中毕业一直是名列前茅。”
庄欢龙问:“你高中毕业后,除了参加劳动,空闲就是看书?”
谭明云说:“是迷上了半导体。你也知道,我在班里是电子课代表,在电子老师的指导下,还成功装配了一台六极管收音机。所以每天劳动回来,不觉得疲倦地捣鼓起半导体来,买电阻、电容、线圈、调频器、二极管、三极管,这些电子零件用不了几个钱,按照电子课本上的线路图在薄木板上打孔引线路,用电络铁把电子零件焊接起来,捣鼓好后,接通电池,可扬声器只发出沙沙响,调频器再怎么扭,就没有音乐和声音。我就拿着它去学校找电子老师,老师告诉我,木板易受潮,会造成电流间接的短路,必须要用胶木板。他就给了我一块废旧的胶木板,又给了我一本实用电子书,我如获至宝地拿回家,再次按线路捣鼓,最后成功了,让村上人极为好奇,每到晚上,就来我家听收音机。”
农村当时的情形庄欢龙是知道的,便说:“过去的农村生活单调,广播喇叭又定时的,你这组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