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氏在贾政耳边煽风点火,贾政愈来愈坐不住了,当下再没心思闲侃,忙带林晚、黛玉匆匆赶去了西跨院,面见贾母。
望着荣庆堂五间上房,贾政有点儿心虚,一是畏惧贾母的威势,二是清楚贾母对宝玉的宠溺,她不会轻易让宝玉搬出荣庆堂的。
一个身材很好、腮上有雀斑的丫鬟出来相迎,林晚鹰视狼顾般毫不避讳地扫来扫去,一时惹得她面红耳赤。
古代女子不像后世女子那般开放,千呼万唤、半遮半掩的,尤其是面对陌生男子大胆的注视时,更羞羞答答。
鸳鸯打着帘笼走在前头,总怀疑有人不怀好意地瞄着她某个部位看,不觉两腿间发软。
黛玉心有所感,一扬脖,似冷笑着的眸子已经瞪过来了。
进了明间,贾母一把将黛玉搂住,又心疼又欣喜。
众人见过了,贾母叹道:“林家又出人物了!”边审视林晚边抬手示意,“鸳鸯,去把我的老花镜取来。”
鸳鸯道:“是。”
贾母方戴上老花镜,贾政便扑通跪地,恳切道:“请母亲三思!”
贾母愣道:“今儿我外孙女进府,是个好日子,政儿何故这般作态?”
贾政思了一回,决定不纳王氏的建议,而是采取折中之法。
因说道:“母亲,您切不可将玉儿安置在荣庆堂。礼记有言,男女七岁不同席,咱贾家乃诗书簪缨之家,切不可因宠溺子孙而荒废了礼仪!宝玉本就因抓周之事名声很差,若再和玉儿同住一个屋檐下,世人会如何看待咱贾家?”
贾母大怒道:“两个玉儿才十来岁年纪,又是姑表兄妹,我将他们安置在房里陪我说说话,哪里就荒废了礼仪了?再说了,宝玉身子虚得紧,我不宠着他,让你这个做老子的逼着他一板一眼的读死书,看不惯就往死里打?”
贾政忙道:“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两个玉儿陪您说话,儿子欢喜还来不及。但是,两个玉儿同吃同住,如传出去的话,不仅会影响宝玉的名声,还会影响他的仕途啊!”
贾母听了,果然大吃一惊,一时颤颤扶着老花镜不发一语。
这时邢氏、熙凤、李氏、三春、宝玉接连进来了。王氏便给熙凤使眼色,示意她在老太太耳边吹一吹风。
熙凤心明如镜,但姑姑之命不敢不遵从,只得拉着宝玉的手来到贾母身前,一面哄贾母一面夸宝玉,房内的气氛渐渐欢快起来。
贾母一把搂住贾宝玉摩挲了一阵,“儿”一声“肉”一声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良久才命他去更衣。
贾政见状,禁不住摇头叹息。
熙凤、李氏皆是颜值、身材皆具之辈,一个妖娆、穿金戴银;一个正值芳华、衣着带素;再加上清丽脱俗的三春、鸳鸯等穿红着绿的丫鬟,适时满屋生春,争奇斗艳,欢声笑语连绵,颇让穿越者大饱眼福。
贾宝玉出来时,大略一扫,怏怏朝贾政、王氏作礼,然后很快锁定林晚和黛玉,忙忙来作揖。
林晚瞄了眼贾母,径直上前,凛然道:“师妹,你过来。”
黛玉亦瞟了眼贾母,犹豫片刻,便扭着水蛇腰来到林晚身侧,并盈盈一礼。
林晚低声道:“师妹,贾宝玉此人是个‘海王’,他必然会为你绝美的容颜倾倒,开口第一句话很可能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你切不可被他的甜言蜜语和风流的外表迷惑。”
黛玉听说“绝美的容颜”,心里暗自窃喜,晶莹小脸儿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眼波脉脉流转,以至于后面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不料那贾宝玉先来到林晚身前,痴痴然望着他,浑噩似的说道:“‘我亦飘零久’一词,闻之凄凄,令我震惊。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果然名不虚立!虽然考了劳什子的举人,不啻国贼……嗯,不昧一番温柔留恋。桑榆意下如何?”
“国贼禄蠹”四字,并未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