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小子姜六,年前虞姨娘去世,府中恶奴势大欺主,抢夺院中遗财,克扣吃穿用度,今日实在饿得慌了神了,不得已才生事端,还请主母为我做主,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话有些长,一口气说得又快又急,秦满钰娇弱的身体喘不过气来,翻了个白眼。
皮氏保持着一派雍容之态。
身边的管事娘子附在她的耳边轻语几句说明了大概情况。
皮氏脸色的端庄微变。
“本夫人会查明事实,给你一个公道,你且先回去吧。”
虽然一听就是敷衍之词,但是秦满钰知道人微言轻,犟下去也讨不了多少好。
“年前五哥哥,夺去姨娘的一件遗物玉佩。”秦满钰抹去一把流淌到眼睛的鲜红,目光如炬的盯着皮氏:“府里的一切都有劳母亲整治,都属于父亲,今日也是急了眼,叨扰到母亲了,这就跪安。”
秦满钰磕了一个头,在地上烙下一个红印子,退下了。
“夫人?”管事娘子见主人脸色不对,出声询问:“可是要管管?”
皮氏冷哼一声,搁下了茶杯:“去查,这些话不是六哥儿说得来的,给我查,谁教的。”
“是,夫人。”管事娘子应声答到,心里一阵唏嘘。
秦满钰顶着一身狼藉,又原路返回,直奔膳食房,在厨娘伙夫的诧异眼光中,光明正大的拿走了几个现成的大饼。
扯了个装米的布袋装着,顶着小雨回到熟悉的破落院里,天已经暗了。
有灯没火,一切都得赶在天黑之前。
秦满钰把饼放在床头,实在只有床还能看了。
房子本来就破,屋里也乱成一团,虞姨娘死后,离开的仆人卷走了值钱的物件,几乎把屋子搬空了,姜六捡了些破烂,露姨娘一手万物漂浮,更乱了。
头又疼又晕,还很冷,屋檐下的瓦罐又积了一罐水,从水中的倒影能看见头顶鼓了个包,额头那条伤口还在冒血,左边眼睛里有一块冒了个血块,两个脸蛋也是红肿一片,鼻子又在淌血又在淌鼻涕,嘴角也破了皮。
嗯,还好,比以前好看多了。
以前是什么样的?
从院里的桃树上扯了些桃花嚼碎简单的涂在头顶的肿包。
秦满钰从姜六的破烂中扯出了片布,前身应该是那位姐妹的手帕。
在瓦罐里洗干净,把唾液抹在额头伤口上包扎起来。
血止住后,虽然还是又疼又晕,但是至少没有生命流失的感觉了。
一丝冷风从门缝溜进来,秦满钰打了个喷嚏脑袋一阵恍惚。
秦满钰这才发现他还穿着湿透了的中衣,将就中衣干净点的地方,沾了瓦罐里剩下的水,快速擦拭了身体。
打开门雨又大了,接了点水洗了瓦罐后,继续放在老地方,秦满钰打了个冷颤赶紧关上门,上了被窝。
被窝里也是又硬又冷。
春雨滋润大地,万物欣欣向荣。
天黑了
明天会好,会更好。
黑暗中,秦满钰只觉得那个包挨着哪里都疼痛难忍,额头的伤口像千万针在扎,寒冷在体内横冲直撞,最后汇聚到心脏。
生命好似在快速流走,秦满钰稀里糊涂开始做起梦来。
梦里有什么东西在离去,越来越远。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她不会死的,活着,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