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至极!”嬴政又暴喝了一声,随后渐渐平静下来,靠着坐榻靠枕,冷声道:“秦落衡又是如何答复的?”
弋道:
“臣......臣不知。”
“长公子跟秦尚书令对话时,并没有旁人在身边,因而臣无法得知具体谈论了什么,不过据臣收到的消息,秦尚书令似乎对长公子的做法极为不满,甚至还曾大加呵斥,以至长公子离去时甚为闷闷不乐。”
“此外......”
“据臣收到的信息。”
“长公子在泗水郡跟一官吏关系匪浅,这名官吏在长公子千万薛郡时,曾出面劝阻,只是并未劝阻成功,这名官吏劝阻的内容,正是长公子不满秦尚书令将处决儒家的行刑地点定在薛郡,若臣没有猜错的话,长公子跟秦尚书令商议的便是此事。”
“请陛下明鉴。”
嬴政微微额首。
冷哼道:
“扶苏只怕是又动了恻隐之心。”
“他以往跟儒家就走的很近,这次儒家遭难,他若真袖手旁观,朕反倒会有些意外,不过扶苏这小子,读书却是读成了死书,不晓其意,更不懂变通,学了个仁善,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所谓‘仁善’上,全然没有领悟到‘仁善’的本质。”
“仁善?”
嬴政嗤笑一声。
冷漠道:
“国家大政,件件事关生死存亡,岂是一个善,一个仁能了结的?”
“身为大秦公子,毫无洞察大势之明,毫无审时度势之能,空谈仁善,只会让朝堂满目疮痍,而今公然做出凌越法度之事,实在荒唐可笑。”
弋开口道:
“长公子也是在忧心国事。”
“只是一时没有注意到分寸,这才做了搅乱国政之事。”
“长公子恐非是有心,还请陛下多给长公子一些时日,以长公子之才智,定然能很快明白其中的深意。”
嬴政冷冷的看了弋一眼,漠然道:“你真认为扶苏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恐怕直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若真能明白这个道理,又岂会接二连三的犯蠢?”
“呵呵。”
嬴政摇摇头。
却是不想再提扶苏。
弋苦笑一声,也是没有再开口。
他在朝多年,深谙朝野内政处事之道,因而在收到扶苏有关消息的时候,便已然知道扶苏做错了什么,扶苏之错,不在是否反对坑儒,也不在是否该换行刑地点,更不在所谓政见歧见本身,而在于长公子没有看清天下之时势。
时也,势也!
此时此势,天下局势异也!
此时势,不是迫于陛下之威严压力,也非是秦尚书令的狭隘报复。
而在于天下之大势,在于天下之新局面也。
儒案,看似争论的是行刑方式和地点,但实则早已不仅是行法宽严之事,而变成了国家生死存亡之大争。
这是复辟与反复辟的争斗!
儒家所犯之罪,的确罄竹难书,但何以非要用战场之法?
坑杀儒生,真能安天下?
自然不是。
然其中道理,他明白,其他朝臣同样明白,但却无一人具书陛下,也无一人在小朝会反对。
何以?
正是因为帝国君臣都明白,儒案并不仅仅只是一件儒案,而是关乎着大秦对今后复辟势力的态度,而今天下形势异也!
这次坑杀是对日渐猖獗的复辟势力的宣战!
正因为此,才会从重从严。
然而这不算很玄妙的时势,长公子却浑然未察,甚至还意欲劝止,这何以不让陛下动怒?
更为甚者。
坑儒之事是陛下定下的。
长公子在决策已定之下,没有直接上书陛下,反而是跑去找秦落衡,这更是犯了大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