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将你所说记下,或许会有所考虑。”
“只是你所言皆为惠‘士’之言,我并没看到任何可行的治理之策,不知对于具体的地方治理,你又有何良策?”
“山东土地兼并成风,你可有治理法门?”
柳安脸色一滞。
柳家自柳下惠后,家境是每况愈下,已从当时显赫贵族,衰败成了一个地方豪强,土地兼并他自然清楚,因为柳家就身处其中,若非是靠着土地兼并,他何以能博览群书?又何来家财赶赴咸阳?
治理?
他又岂肯言绞死自己的谋略?
只是秦落衡已问到了自己,若是不说点什么,反显无能无才,略一思索,他便想到了应付之计,正声道:“眼下大秦在颍川、陈郡等地推行的‘使黔首自实田’,在我看来,却是一个不错的治理法门。”
“但真想彻底解决,当如当年六国一般,准许土地自由买卖。”
“现在山东各地之所以出现土地兼并,源头便在当年秦一统天下时,将本不属于黔首的田地,分给了这些黔首,让这些人起了贪欲,进而致使了后续的一系列动乱,若是准许土地买卖,买卖有他们自己决定,自然就不会再有争议了。”
“当年六国尚存的时候,天下何曾听过土地兼并?”
“一切其实只因秦廷倒行逆施!”
“稍作斧正即可!”
“土地兼并,只是纤芥之疾!”
“至于对天下的治理之策,只需依循儒家的法门即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士就是最适合传达信息的人。”
“底层的民众身份低贱,何以敢出头闹事?”
“只要把士安抚好,天下自然大治。”
“如此浅显易懂的法门,秦博士竟听不出来?”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秦落衡蹙眉。
他那里不明白柳安的心思。
柳安根本就没想过治理之策,他也不希望大秦得到治理,对他们这种地方豪强而言,天下一层不变,才是最好的。
变化?
他们最害怕变化。
一旦天下得到正规治理,他们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便会被很轻易的瓦解,他们本就靠鱼肉乡里来维持尊贵,若是大秦开始图治安民,他们无疑将首当其冲,他们自然不愿。
也是最抵制的。
自然。
他不会为大秦献治理之策。
秦落衡虚眯着眼,颔首道:“这是我见识浅薄了,你所说的我都记下了,其他士人可有另外的治理之策?”
他并不气恼。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能够参加的士子,除了少部分人,大部分都是既得利益者,大秦若是进行大治,定会惠及底层民众,而这无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尤其是不清楚大秦大治的方向,他们更是不敢轻言治理之策,唯恐伤及了自身。
有了柳安出头。
其他士人也开始出声。
但大多只为谋利,根本没有天下之念。
秦落衡脸色如常。
将他们的提议一一记在纸上。
记录之中,这些士人所身处的阶层,他也是渐渐摸清了,这些士子有代表小手工业者,也代表地方豪强的,也有代表地方黔首的,更有代表贵族世家的,几乎囊括了所有‘民’阶层。
他们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
为小手工业者说话的,认为大秦现有的户籍制度当变,工籍不当划分的那么细致,应当只设一个大籍,里面的工人可自由转化成其他工种,这样才能人尽其才,尽施所能。
为黔首说话的,则建议轻摇赋税,也当减少反复征召服役。
记了一阵。
秦落衡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现在发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为‘民’说话,但这次文明立治,探讨的是天下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