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鬼残存于恶灵簿中的最后一缕鬼气被超度之后,投入转生轮回。
事情结束,无名只觉心中一阵空虚,这明明只过了两日,却好像过了两百年一样漫长。
尤其是又被鬼殿克扣了官薪之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鬼殿故意对他这般针对、吹毛求疵,前面提及的两百年官薪就不多言了,方才,又被鬼殿查出文书中存在着十几处纰漏,但凡找出一处竟减五薪,文差一日官薪也不过四十薪,难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给鬼殿还债不成?
该死,鬼哪有这么多辈子。
想至此处,他不禁又叹了口气,轻声道:“您是高高在上的鬼界君主统领,我不过是一小小文差,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要不我再回幽冥罪域做我的散鬼——”
“再记一笔,减五薪。”
啥!?
无名吓煞了魂,他话音未落便被这声打断,惊谔得猛然回头,正巧对上俯身在他脸旁的鬼殿,好的,这下直接石化。
这一次瞧得他更为真切,鬼殿五官端正立体,神色宁和淡漠。眉目清秀中带着英气与邪气,棱角分明,斜入飞鬓。睫毛浓密、眼眸深邃,疏离中夹杂着冷峻与高贵。
他面容冷漠,眼底依旧满是无情。
较之惊异的无名,鬼殿反倒没什么别样神情,直起身来忽地丢给他一沓卷轴,淡言道:“不可偷懒,继续批。”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无名继续石化。
来者不是阴司邈,竟是鬼殿!退而言之,堂堂鬼殿亲自给一小差递送卷轴,这算得上是莫大之礼遇了吧……
其实,比起惊诧与尴尬,无名更是险些被他身上浓重的鬼气给熏晕,刚是因出了神才没注意到鬼殿,倒也不对,整个鬼界都是鬼殿的气息,根本难以分辨。
看着身上散乱横倒的卷轴,无名只得将其收整好,便继续批阅了。
因恶灵簿被毁,导致与逃窜恶鬼相关的卷宗记录都要被翻出重建,阴司邈负责核对上报,重头戏自然在他这个祸事乌龙身上。
在鬼界也如人间一般分为三六九等,若非鬼殿性情不定勤换鬼差,身为最低等劣鬼的无名,自然不会被提名到这里上值的。现在,他虽然不是鬼职最低的,但却是整个鬼界欠债最多的。
某种程度上,好歹也从属于第一等级,一等欠债鬼。
无名惨笑,整了整纷乱的思绪,继续批阅。他执笔写着有关李策入幽冥地狱受罚的罪宗,突然留意到此人提及的一条有关国师的秘密,眉头一紧。
“国师与那骷髅头是一体,从没见他俩分开过。”
他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再度想起当时所见国师以及骷髅的画面:怀集一只手托着缠绕着咒枷的骷髅,另一只手扶在骷髅的头顶,黑色的长指甲极为惹眼,有些令他不适。
还有那时一阵不可控制的剧烈头痛,他也弄不清其出现的缘由究竟是国师还是骷髅,莫不会是那缠绕骷髅的咒枷?
他放下笔,正准备离身将这一线索告知于鬼殿时,视线忽然滑落在另一半摊开的卷轴上残留的名字处,这似乎唤起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个残存的记忆碎片。
沈知遇。
但当他翻开那卷轴时,除了这个名字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的卷宗记录。
此人是谁?为何他的这一卷全是空文,还有种莫名的熟悉与失落感。
能在鬼界留下空白卷宗的,目前为止应该就他一人。
“罢了,说不定他就是那个罗刹恶鬼的前身,或者是更可怕的东西,我一小小文差就别再趟浑水了。”
他心道,思索片刻决定暂且先不告知鬼殿有关国师之事,毕竟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且听他人一面之词,实为不妥。
批阅整理了好几个时辰的鬼宗,无名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目前查处得知,第一级的恶鬼尚且只有罗刹;第二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