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是如此,是我冒昧,多有得罪。”
只见书生微微低眉,眼底里复杂神色消散,留下悲凉与无措,以及深入骨髓的失意。他忽而面色铁青,拳头紧握,蜷缩着瘦削的躯体,再度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接着又是一阵急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他用手捂口,血从他的指缝间流淌下来。
无名看了他一眼,抱拳告辞。
心道:“我管你是鬼界统领,惹不起,我躲得起。”
方才通过灵视知晓此落魄书生名唤向安,长安国远山人氏,本是家道中落的士族,却因牵扯谋逆一案被株连流放边疆三代。向安自幼父母双亡,寄养于远房叔伯家中,兄弟自幼娇生惯养、骄奢淫逸不愿读书,见他喜文弄墨,更是处处欺压他,最后兄弟皆离奇死去,他也被冠以天煞孤星的骂名。
无奈,他只好离家远行,去私塾偷学,妄图参加科考,重振门楣。
寒窗苦学数载,本想此番赴试入殿,未曾想竟惹出乌卷案。他上报地方父母官无果,反被再度羞辱险些屈打成招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人世,竟比鬼界还要黑暗。
鬼殿为何受到如此劫数?无名眉头紧锁,他不明白,鬼殿是天君钦点的鬼界统领,本是天君面前的红人,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呼了口气,心道这与自己无关,本就是要躲着鬼殿去缉拿罗刹恶鬼,又怎能跟他的劫数纠缠不清?
再者,自己能不能找到罗刹的下落还未可知。
“无名。”
谁?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他一跳,他这才发现腰身上除了长生剑,还挂了一块鬼司令牌,说话者必定是阴司邈了。
“向东二十里有一户人家,妇人怀胎即将落生,恐怕婴鬼会去吸食胎灵。”
婴鬼?还好,能打得过。
“切莫掉以轻心,婴鬼顽劣,善洞察人心。”
“好,我知道了。”
奇怪,这阴司邈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她才善于洞察人心,不,鬼心吧。
东边二十里之处确实有一户人家,处在荒郊古道之处,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应该就是这里无疑。
无名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整个一片死寂,不祥之感再度来袭,他有些不安,心道:“我真的衰,我要自封鬼界第二倒霉鬼,没有鬼敢居第一。”
他刚走进小院,木门就吱呀地叩上了。
院内的风向突然逆转,暴雨侵袭过后的空气清晰了许多,无名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略臭的气息。
于无名而言,他的嗅觉能够根据鬼的恶臭程度判断恶鬼的等级,这听起来是个很怪的技能,虽然有效,但很难受。
哪怕跟鬼殿的肉身散尽了大部分气味,但是恶臭程度依旧不容小觑。
相比之下,婴鬼的气息“温柔”多了。
屋内空无一人,阴司邈所说的怀孕妇人毫无踪迹。他不禁蹙眉,不愿去想最害怕发生的事。
“小鬼,快出来,本差有要事要办,没时间陪你玩。”
无名并未将这顽劣小鬼放在心上,他满脑子都是罗刹恶鬼:它被封印多年,会逃窜到何处?最主要的是,他怎样确定那个气息是否就是罗刹鬼……
“你是谁呀?”
这时突然推门进来一位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怀孕妇人的婆婆,她拄着拐杖慢步进屋,向着里屋走去,突然她抬头问道:“你是来找我儿子的吧?他不在。”
欸?什么情况,难道这位婆婆的儿子才是婴鬼?不,哪里不对,她丝毫未提及怀孕妇人。
“那您儿子去了哪里?”
无名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话音未落突然变成一团黑色烟雾球,将他包围。一阵顽童的声音传来:“送你去死啦。”
果然有诈。
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