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单元门,邱鹿鸣忽然想起赫春梅,念了声罪过,连忙给她打电话,“妈妈,毅鸿朋友给送了些吃的,我给你送一半吧。”
赫春梅有气无力,“给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做。”
邱鹿鸣叹息,真有宁死也不进厨房的人啊。
“方便面不会煮吗?家里不备着饼干面包吗?我不打电话你就打算在家饿死吗?”真是越说越气。
“吃没了。我女儿不管我,我也不好意思跟邻居要!”
“我和秋宝在楼下呢,你赶紧收拾几件衣服,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拿过来,水电气都关了,到我家来!动作快点,外面冷!”
赫春梅没好气地答应着,但动作却很快,推着一个大行李箱就出来了,老远看到秋宝就手舞足蹈起来,毫无女教授的矜持。
——就这样,邱鹿鸣过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幸福日子。
现在,可不光是刘姐走了,连做卫生的张姐也来不了了,一睁眼睛,家里所有的大事小情几乎都等着邱鹿鸣来做,偌大房子,清洁一遍就得一个多小时。
好在赫春梅还能帮她擦擦地板,虽然擦得不干净。
其实,赫春梅是极有眼色的人,她的跋扈,只是针对熟悉的、她认为安全的人。
现在,她吃不了学校的食堂,也点不了外卖,自己又不会做饭,温饱必须仰仗邱鹿鸣,就识时务地一次脾气都没发过,还主动帮忙带秋宝,有几次邱鹿鸣甚至察觉赫春梅在小心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怕她。
邱鹿鸣心里莫名的心酸之外,还有点恶劣的成就感。
只是她端着饭菜摆到桌上,看到赫春梅正提着秋宝两只脚在沙发上练习倒立,秋宝憋得吭哧吭哧她还哈哈大笑浑然不觉时,又变得几欲暴怒。
赫春梅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感慨,“你姥姥总说一个人享多少福,吃多少苦都是一出生就注定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我就是前甜后苦的那种人吧。唉。”
邱鹿鸣递给秋宝一把短柄勺子,让他自己吃稠粥,听了她的话,呵了一声,“和教授是在说,我给你苦吃了?”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赫春梅连忙否认,又垂下眼皮,快速而优雅地吃着饭,“这只是一种比喻,是在反省我自己曾经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转眼优雅就破功了,“哎哎!我的天哪!你就让那孩子把大米粥撅得天上地下都是啊?哎呀哎呀下手抓了!快拿来我喂吧!怎么有你这种当妈的啊!”
邱鹿鸣拦住她,“他刚学用勺子,还掌握不好力度,过几天就好了。这不穿着饭衣么,饭粒我也会都捡起来,放到窗台喂小鸟。”
“一岁半都不到......”赫春梅的电话响了,是陈默,赫春梅立刻住口,放下筷子,飞快地到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坐到沙发上,与他视频聊天。
邱鹿鸣拿着勺子给儿子做示范,“用勺子尖舀一点,慢慢放到嘴里,对,不要伸着脖子,上身微微前倾就可以,真好!手放下,真棒!慢慢咀嚼,嚼碎了,真棒!比昨天进步很多!”
邱鹿鸣表扬完,给他夹了切碎的青菜,又舀了勺肉沫蒸蛋。
那边赫春梅的声音忽然大起来,“我不去!你就陪着你女儿吧!我也陪着我女儿!......你放屁!但凡有点脑子都能联想到,那绝对是贼喊捉贼!陈默,你要是个中国人,你就赶紧给我回来!”
秋宝看了赫春梅一眼,又看看邱鹿鸣,“哦!”
邱鹿鸣装作不懂,眨巴着眼睛,“你说什么?”
“哦哦!”
邱鹿鸣摇头,“妈妈听不懂。”
“...打!”秋宝一使劲一瞪眼,冒出了一个字。
赫春梅正好收线走过来,听见了笑,“你个小哑巴孩儿,打什么打?哦哦,对对对,姥姥刚才在打电话。”
“他的意思是你在打架。”邱鹿鸣翻译。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