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人之所以每年都回伊市过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赫老太太的生日就在大年初四,她八十岁之后,更是年年庆祝,谁都不能缺席,就连赫乔煜这样不羁的,也都乖乖回来祝寿。
赫老太太对于三孙子的奇装异服虽极为不满,但她不肯在过年时骂人,所以这几天都竭力忍下了,只是,自除夕就没给过他一个眼神,眼角都不夹他一下。
赫乔煜也知道奶奶不待见他,索性也不往她跟前凑。
初四这天的晚饭,比除夕夜还要丰盛,每家还都下厨做了一道拿手菜,邱鹿鸣下厨做了一道㸆大虾,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大家都喝了些酒,小辈儿的还站了一排,给赫老太太献歌祝寿。
赫乔煜蹲在赫老太太跟前,眨巴两下眼睛,跟老太太说:“奶奶你放心,我那是玩儿,你孙子可是纯爷们!”说完撸起袖子秀肌肉,还就地做了十几个标准的俯卧撑。
大家都哄堂大笑,赫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气恼地在孙子后背拍了他一下。
这事儿也就算是糊里糊涂揭过去了。
等晚上人都散了,邱鹿鸣服侍着赫老太太洗漱了,就要熄灯躺下,忽听大舅赫长海嗷的一嗓子喊起来,吓得她一哆嗦,起身打开卧室门,赫老太太也惊异地坐了起来。
赫春梅两口子从客厅沙发床上起来,快步趿拉着拖鞋出来问:怎么了?
赫长海拿手机的手都在抖,语无伦次地说:“撞人了!他他他们撞人了!”
“谁?谁啊?大哥你慢慢说!”邱继业走出来。
赫长海磕磕绊绊终于说明白了,原来是边继勇酒驾撞人逃逸,被两辆警车堵在一个小区门口了,赫敏打来电话时,带着哭腔,赫长海还能听到女婿狂躁的喊叫,和外孙惊恐尖利的哭声,以及尖锐的警笛声。
他急得不行,一边说一边穿衣服,要赶去现场,张丽群直接哭了,也要去看外孙。
赫春梅拦住他们,“这大晚上的,还是让存胜存利他们去吧!”
赫长海根本听不进去,自顾换衣服出门,邱继业只好跟着去,邱鹿鸣好说歹说拦住了张丽群。
心里有事,就睡不着,邱鹿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赫老太太一巴掌拍上去,“不睡就出去!”
邱鹿鸣很委屈,赫老太太又说:“你姐从小就不待见你,你跟着操哪门子心?”
“可我爸爸跟着出去了。”
“你爸爸又不是小孩儿,用你操心?”
“那你就不担心我姐和边疆?”
“能有啥事?警察抓司机还能抓他老婆孩子?喝酒开车就该抓进巴篱子,我有啥好担心的?我见了他还得拿拐棍子打他呢,好好的生日让他搅和了!”
邱鹿鸣觉得老太太才是真的心宽,她的话,初听无情,细想又觉得说得都很有道理。她坐在家中焦虑,根本于事无补,不如静下心来,等待事情进展。
一个人活到九十岁,得是经历了多少风雨?老太太风光过,也没落过,富了穷了老太太都能安然度过,没一句抱怨。
邱鹿鸣还是第一次想象,如果自己过赫老太太的一生,是否能坚强地渡过。九十岁,让她心生敬畏。
将后背贴着赫老太太的后背,邱鹿鸣渐渐心安,慢慢睡着了。
初五一早,邱鹿鸣发现赫长海和邱继业都没有回来,赫春梅正站在窗边,给邱继业打电话询问情况。
邱鹿鸣心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赫春梅居然也睡得挺踏实,到现在才给丈夫打电话。
“没啥事儿,一会儿就都回来了!”赫春梅收了电话,对大家说。
赫老太太指挥儿媳,“别撸都个脸,煮饺子去!今天破五!”
张丽群眼睛有点肿,“行,妈你想吃啥馅的?”
“啥都行!”
“那吃猪肉白菜吧。”说完就去北阳台拿饺子。
“牛肉芹菜的!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