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都能感受满满的幸福。
那时何冰青春靓丽,貌美如花,确有女神风范。想起何冰第一次跟自己回东北,去看望父母的情景,林渊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
林渊老家在沈阳一个工业区,父母都是普通的国企工人,在他们的壮年,经历了近乎冷酷无情的下岗大潮。在最凄苦的年代,林渊父亲每天都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到下岗工人自发形成的市场等候雇主的召唤,东北话叫“等活”。
那时东北,下岗潮几乎覆盖整个产业工人阶层。林渊清楚记得,当自己和哥哥陪着父亲,推着板车,从厂里往外拉父亲私人物品时,一些下岗工人宛如天塌了一样,坐在偌大的厂房门前嚎啕大哭。
建国初期东北是重工业产业基地,是国家百废待兴的命脉所在,为祖国经济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产业工人习惯了从上班到下班周而复始,却简单快乐的生活。那时的东北,企业承担着社会职能,一个人由生到死的全过程,都由他所属的工厂一包到底。
那时的工厂,领导深入基层,技术人员兢兢业业,工人干劲热火朝天,后勤人员勤勤恳恳。但工余时,彼此打趣嬉笑又是常态,东北人天生段子手的天赋,让每一处都是欢声笑语。
转眼时代变了,让人猝不及防。林渊记得父亲所在的工厂先是停发工资,然后是停产,再后就是厂房里那些可以映出人影,被工人当成宝贝的机器设备被拆除贱卖。那是真的贱卖,价格比市场上的废铁价钱都低。原本工人还抱有一线希望,觉得有一天自己还能回来,还能启动那些带给他们人生美好记忆的机器。可希望终究变成失望,大家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也没人给他们解释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由不解到麻木,有麻木到愤怒,最后将怒火变成偷偷摸摸的行为,开始主动破坏工厂的一切。
林渊记得,最凄惨时自己到工厂去玩,厂房空旷荒芜,四周长满野草。由于大门被拆掉,北风呼啸着穿过厂房,发出刺耳的嚎叫。四周的围墙被工人拆掉一半,都拿回家用作他途,用残垣断壁形容绝不为过。工厂大门完全成了摆设,人们可以随意进出而无人过问。
幸亏林渊父亲是工厂的万能工,“车、钳、铆、电、焊”都能独当一面,其他诸如瓦工、木工、油漆工、管工,包括盖房子、挖地窖、修自行车等生活技能,林渊父亲也做的有模有样。
林渊母亲也能吃苦,每天早早就到水果或蔬菜批发市场批点东西,再到市场叫卖。固定集贸市场收费高,林渊母亲就到“早市”或是城乡结合部的“大集”上去卖。那里费用相对低廉,就是需要付出更多的辛苦。
即使这样,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是明显的下降。这时,作为家里的长子,林渊的哥哥林深站了出来。
林深原本成绩很好,读下去完全可以考上大学,但父母两边都需要帮手,他不能无动于衷,忍心看父母受苦。
出身工人家庭,长期的耳濡目染让林深对使用工具具有天然的灵性与悟性,很快就能为父亲搭下手,配合父亲干好千辛万苦揽来的活。此外,心疼母亲的林深还帮着起早上货,夜里收摊,半大的孩子充当起力工的角色,惹得母亲常常暗自落泪。
减轻父母生活压力的代价,就是学习成绩直线下滑。学校老师惋惜林深失去大好的前途,曾家访过父母。但林深倒很坦然,说我弟是读书的料,我们全家把他供出来就行了。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普通家庭就是无法承受的重量。残酷的现实让林渊父亲只能把愧疚深埋在心底,倒是林渊母亲常常叹息,说父母无能才会耽误儿子,进而感叹儿子的懂事。
林深的自我牺牲帮家庭渡过了难关,加上家里全部资源的倾斜,让林渊并未感到家里经济条件有多差。聪明的林渊正如林深所说,是天生读书的材料,在父母与兄长在外全力奔波,无暇顾及他时,林渊学习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