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崖山寨。
朱川坐在主位,往喉咙里灌酒。
其余山匪围坐一团,碰酒的碰酒,吃肉的吃肉。
“儿子,给你爹满上!”
“没看见我的杯子都空了吗!滚过来倒酒!”
“这里也要!”
狼久提着一个大酒坛,倒完这桌倒那桌,逢人便喊“阿爸”。
朱川用牙撕下鸡腿的一块肉,一边咀嚼一边粗声唤道:“狼久,过来!”
少年提着酒坛,给他的酒杯填满,道:“寨主慢用。”
朱川用油腻腻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将咬了一口的鸡腿丢给他。
“赏你的!”
鸡腿被扔到地上,沾了灰。
山匪们哄笑。
狼久捡起鸡腿,塞进怀里,低身垂眸,道:“谢寨主赏。”
……
狼久抱着一袋木炭回到他和娘亲的屋子里。
屋子十分简陋,门是草门,床也是草垛堆起来的。
洛翘缩在墙角,身体止不住发抖,嘴里无声重复念着:
“团子……团子……”
“娘,我回来了。”
狼久将木炭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三个馒头,还有一个鸡腿。
鸡腿脏了的地方,他已经用山上化了的雪水洗过了。
名叫“止柔”的妇人叹了口气,道:“阿久,你过来劝劝。”
“怎么了?”
“这孩子脸上脏兮兮的,我想给他擦擦脸。但他老躲,不让人碰。”
狼久扶着娘亲坐到桌边,道:“您先吃,我和他说。”
止柔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看了看面前儿子脸上新添的伤口,道:“……他们又打你了?”
狼久摇头,笑道:“没有。”
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止柔哭道:“是娘没用。”
只觉命苦。
多年前,她被山匪劫到寨子里。
除了不沾女色的寨主,其余的山匪都强迫她发生关系。
她也因此怀了孩子,也就是狼久。
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种,山匪也很随意,戏称他为“儿子”,却没有真的拿他当亲生儿子看。
狼久在这个山寨生存艰难,逢人叫爹。
山匪们把他当猫儿狗儿逗,高兴了就赏点吃食,不高兴就手打脚踢。
止柔越想越难受,越哭越伤心。
倏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别哭。”
止柔和狼久都怔住了,往旁边一看。
洛翘歪着脑袋,见他们俩看自己,眨了眨眼睛,又跑回墙角缩了起来。
止柔将脸上泪痕拭去,拿了一个馒头,送到洛翘面前。
洛翘看着她,试探着伸出手。止柔把馒头塞到她手中。洛翘扬起笑,埋头,吃得狼吞虎咽。
狼久拧干帕子,走过来,想给她擦脸。
洛翘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脸往后躲,黑峻峻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时候,止柔和狼久都发现了。
面前这个小郎君似乎不太正常,行为像是年幼孩童。
止柔看向狼久,道:“是个傻子吗?”
洛翘眨眨眼,道:“翘翘不傻。”
二人的视线转到洛翘身上,洛翘继续道:“团子说了,翘翘只是比别人长得慢一点。翘翘不傻。”
看来真的是个傻子啊。
止柔看着洛翘,觉得这孩子可怜极了,傻乎乎的,在山寨里怎么生存呢?
似乎感觉眼前二人对她没有恶意,洛翘对他们的碰触没有那么抵抗了。
狼久端着木盆出去倒水。止柔找出儿子以前穿的衣物,这个孩子身上都是泥,她想给他清理一下。
替洛翘解开衣服扣,脖子上挂的玉佩和玉指扳指露了出来。
止柔看见那枚玉佩,顿时怔住了,摸着它的纹路,眼眶渐红。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