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晴。
午后,梁羡突然造访。
他没有穿铠甲,而是换上普通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表情平缓了许多,手里提着一篮核桃。
赵公公以行宫混杂为由,将会面地点安排在小溪桥边的大榕树下。
半块旧地毯,一张旧几案。
“梁将军,左右已经清退,你求见陛下,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赵公公始终弓着身,不停地帮刘丕收拾散落的石子。
梁羡推了推核桃:“陛下,末将昨日一时愤慨,失手打了小豆子公公。此番前来,是想给小豆子公公道歉。”
刘丕瞥向赵公公。
赵公公接茬回应:“将军有心了,本就是小豆子不识时务,该是小的道歉才对。”
梁羡抱拳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揭过。”
“将军有何心事,不妨直言。”
“城郊强盗张大麻子一事,想必公公也有所耳闻。末将莫名受罚,倒是无所谓。可全体守军将士也遭受牵连,就怕人心生变。”
梁羡说完,兀自长吁短叹。
赵公公尚未探清梁羡目的,便没有继续开口,安静地等候对方后话。
刘丕歪着脑袋:“梁将军,他们都像牛一样被人牵着走吗?”
赵公公噗嗤一笑:“陛下,是守军将士被处罚了。”
“岂有此理,他们昼夜无歇保护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会被处罚呢?”
梁羡多了些许安慰:“末将替三千守军将士,多谢陛下体恤。”
赵公公忧心刘丕露馅,顺势道:“我等寄居葫芦谷,远离庙堂。对朝廷作出的决策,亦是无可奈何。”
梁羡大吐苦水:“将士们被扣罚粮饷半年,已然议论纷纷。更为难受的是,十年不调回,探亲不过夜,堪比置身牢狱之囚徒。”
赵公公哑然,他实在想不通,梁羡为何要在此抱怨朝堂。
刘丕不过一介傀儡,赵公公更是个毫无权势的老太监。
“将军可上书朝廷,陈述其中厉害。料想满朝文武,该有附和将军之士。”
梁羡黯然道:“难啊!”
刘丕盯着几案,来不及捡拾的石子七零八落,好像一只被英雄击碎的石头怪。
他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还不简单!”
“简单?”
梁羡和赵公公不约而同地疑惑起来,前者莫名好奇,后者忧心不解。
刘丕嗤笑起来:“让他们将家眷搬到葫芦谷,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吗?”
赵公公正要说话,梁羡却挥手拦下。
“陛下聪慧,去不了便让他们过来,末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赵公公连忙提醒:“将军可别忘了,按大蕤律,将士家眷不得入营。”
梁羡狂笑不止:“赵公公,陛下的思路是对的。进不了葫芦谷,末将在谷外买一个庄园,给将士们的家眷落脚,这总可以吧。”
赵公公恍然大悟,但很快又想到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此法倒是巧妙,可大蕤律规定,将士家眷不得搬迁,所属军田不可变更。”
梁羡直言:“这倒简单,末将将庄园建成客栈,供将士家眷免费居住,吃食可以自带,亦或就地购买。”
刘丕听后直呼内行。
免费住宿可以收买守军人心,出售食物还能降低成本。
与蓝星的房车营地运营有异曲同工之妙,停车不要钱,东西得花钱。
客栈若能建成,意味着葫芦谷与皇城之间,正式出现首座中转站。
“此乃公然收买人心之举。抛开朝堂是否应允不谈,仅凭将军囊中之资,能否足够买地建屋的开销?”
赵公公说到梁羡内心最为刺痛之处。
梁羡出身庶子,饶是勤俭克用,母亲资助,仍旧积蓄不多。
驻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