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赵公公说的坏事。
群臣纷纷献上名贵贺礼。皇庄行宫穷得叮当响,赵公公身为总管,还是咬咬牙将压箱底的一篮子鸡蛋当作赏赐,遣人送至粱府。
若只是如此,也还不算什么坏事。偏偏朝廷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打起了歪心思,提议举办大朝会,庆贺大将军病愈。
大朝会作为大蕤举国盛会,历来只有战胜敌国、册立储君、皇帝大婚大寿等重大国事,才会召集文武百官与王公贵族同贺。
刘丕登基前的十多年里,边境常有失利,皇帝更是被接连割了韭菜,可谓无喜可贺。
此时,以庆贺大将军病愈之名,举办大朝会,不仅可以撷取巨额财富,更能帮助梁昊再进一步,位极人臣之巅。
梁昊大喜,很快敲定细则。
举办时间定在明天早晨,由新帝刘丕亲自主持,对积劳成病的大将军进行嘉奖。
“属下赶来的路上,碰巧见到朱老先生坐上返回皇城的马车,此时估计已经出了葫芦谷。”
刘丕道:“先生可留有话?”
赵公公悄声道:“朱老先生只说了八个字,任犬狂吠,随吾隐心。”
意思很简单,无论梁昊如何僭越,刘丕必须继续苟住。你撷取你的权势,我缔造我的天下,无所谓争,便无所谓辱。
刘丕自然能想通透:“朕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公公只是道:“按照日程,陛下得赶在日落之前回到皇宫。属下方才已经吩咐人去准备,此时正好可以上路。”
“能不能别说上路这么晦气的话,朕是去吃席的,说不定还能带点剩菜回来。”
马车停到宫门前,梁羡亲自领兵护送。
刘丕登上马车,再次见到那张小板凳,想起刚穿越时的画面。
“小板凳,迟早有一天,朕会像眼睛复明者,第一时间将你这根拐杖扔掉。”
深宫肃杀,一夜无话。
巳时未到,殿前广场已经人头攒动。百官捧玉斛,贵胄齐噤声,禁军持斧钺,奴仆忙躬身。
八点半的阳光,已然燥热。
饥肠辘辘的刘丕,身穿累赘龙袍,头戴笨重冕旒,被两名皇宫太监架到殿前。
广场中间,已然搭建出一处小高台。
梁昊腰悬长剑,站立在小高台之上,时不时俯瞰四周臣民,睥睨天下,溢于言表。
赵公公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容白净的中年太监。
中年太监手中,捧着拟好的圣旨,只待大朝会主持太常卿号令。
刘丕宛如一尊花瓶,如坐针毡,却又不能动弹半分。
时辰将至,刘丕趁着间隙,耐心打量起每一副在场的面孔。
朱扁身为大儒首座,站文官首列,面容肃穆,与平时乐呵呵的状态截然相反。
在他身后,就是满面红光的大蕤客卿程先生,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狂妄。
梁羡本没有资格参与入朝,但今天是嘉奖梁昊的大朝会,他作为葫芦谷守将,刚好达到入朝的门槛,排在广场边缘。
自从梁昊病倒,朝廷的运转奇迹般高效起来,谷口关隘的军需粮饷第一时间足额下发。
再次证明,梁羡当初订购一万斤烟熏福鱼,不过是受人指使而已。
谷口关隘的营地修葺工程即将完工,很快,梁羡就会带领守军离开庄奴居住区,双方即将处于互不干涉的微妙状态。
胡思乱想之际,巳时到了。
太常卿苟或,曾是朱扁同窗,为人迂腐,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后院那对大白鹅,便是苟或进贡的。
只见他款款走到刘丕下首,扯开嗓子高喊。
“巳时已到,奏典乐,行沐礼!”
随着太常卿苟或悠长的声音落地,一阵古怪的编钟音乐响起。
三名太监从旁走出,中间那名太监端着一盆水。
他们径直来到刘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