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听到林昊的发问,姜飞澜冷笑,冷毅的双眼缓缓下移向那被群殴的倒霉蛋,不仅毫无同情之色甚至还带着几分嫌弃。
待那几个壮汉打累了,为首的那黑大汉指着他鼻子骂道:“他妈的,回去叫你家人筹钱来,敢少一个大子儿的,老子把你媳妇女儿都卖到窑子去!”
听到这话林昊不免一怔:他们这地儿不就是窑子么,咋个还说卖窑子去?
随着打手们散去,他才是注意到地上哎哟哟叫痛的男人黑衫破烂遍布补丁,可分明看出他面容枯槁瘦得简直跟芦柴棒没甚两样……饶是如此,他那一双死鱼眼还是充斥着无限渴求。
看这副尊荣,林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逛窑子的色鬼,而是大烟鬼吧!
清末以来,列强们为打开华夏贸易大门,一直对这片大地倾销大烟;两次鸦片战争之后,沉迷此物的人是越来越多,形成了从上到下烟杆子不离手的局面。
除了大量银钱流向国外,这些沾染烟瘾的人逐渐失去了劳动能力,体质被严重摧残——“东亚病夫”这个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看他这副穿戴也不像个有钱人家,林昊
顿时面露鄙夷:他妈的穷成这样还抽大烟,给打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了。
思忖间姜飞澜已冷着脸往芙蓉馆的大门去了,林昊也再不管地上这蠢货,赶了几步跟了上去。
才是刚刚靠近过去,一股浓重的烟味便从帘帐之中飘了出来,甜腻的异香熏得林昊差点跌了个跟头……分明是嗅到大烟不适应的感觉。
林昊不自觉地双眉紧蹙,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巴不得少闻点烟味。
“两位爷里面请啊!”刚刚姜飞澜撩起帘帐进门,站在门口的小厮马上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哟,今儿这是吹什么风呢?姜爷您来了……哎哟难怪今儿早晨那大枣树上落个喜鹊喳喳的交换呢!”
一阵马屁接连不断,姜飞澜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而跟在侧身的林昊听的挑眉:好么,就这对着大烟鬼还面露嫌弃呢……自己也是个同道中人啊,大烟馆的人都认识他了;而且听那货的意思,姜飞澜分明是个摇钱树。
“嗯。”姜飞澜目光扫过四下,神情慵懒道,“照着老规矩。”
“哎!姜爷那您里面请……”一听他这话,小厮脸上笑容转瞬更浓,
连忙高声对着堂子里面扯着嗓子大喊道,“三楼雅间请,上号的芙蓉烟膏伺候着!”
随着他这声大喊,从堂子最里侧的木制转角楼梯登登下来一个旗袍高跟鞋的女人,抬眼瞅着是姜飞澜,马上扭着杨柳细腰就迎上来:“哎呀是姜爷啊……快快请进啊!今儿咱们上的客多,一时没照顾周全啊!快快,快请上楼吧……哎哟,您这今天又带了位新人小哥啊?瞅这俊朗的模样,一看也是个福贵小哥啊……”
浓妆艳抹的脸在转向林昊的时候笑得简直跟开了花似得,字字句句都围绕着恭维来;姜飞澜回身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吭声,只是示意他一块跟上。
待走近了一看,这女人的年岁分明不轻了,从那尚存的风韵之中分明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林昊一言未发,只是沉默跟在姜飞澜身后拾阶而上——没有任何照明的木梯很是昏暗,少几三人登上三楼便是豁然开朗。
此地装修比一楼更加奢华,精致的宫灯照亮了每个角落,左边是临街的窗户,右手边一溜都是雅间,此刻三楼并没有其他客人……整个走道闻不到烟味,尽是淡淡的檀香
味道。
“两位爷,这边请!”女人扭着腰身回脸雍容一笑,抬起莲藕一般的雪白手臂推开一扇门,引着他俩进门。
房间是里外套间,正对面的是铺着织锦的床榻,整套的黄花梨家具被擦得油光见人……难怪这年头的富贵公子哥都喜欢钻大烟馆里;在这个娱乐方式极度稀少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