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沅自己有帕子,又何需他挂心,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从琅延这儿得到的安慰,竟然比顾侯夫人还多。
想起儿时两个人在一起玩耍的光景,顾悯沅对他的排斥也少了。
“总听别人说,你不爱来吃什么席面,怎么如今又有闲情了,还来拿我打趣?”
琅延笑了,看她止住了难过,心里知道顾悯沅不会愿意告诉自己原因。
不过他自有办法知晓,只是可惜还有不足一月他就要去西北,恐怕不能将娶她这件事放上日程。
帮她出出气倒是可以的。
他笑起来很好看,便是从前站在泥坑子里打了一圈滚,也知道他是个俊俏爽朗的少年。
如今更是挺拔出挑,像个发着光的小太阳。
“谁说我不爱吃席面?你从小和我长大,不知道我琅延最爱热闹吗?”
他确实是爱热闹的,顾悯沅坐了下来,琅延挨着她坐下。
“你确实是喜欢热闹的。”
顾悯沅看他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一时又没有许多话说。
“你不上前和别家的小姐公子们玩玩吗?”
她说的是前面曲水流觞的逗趣玩意儿,围着一圈少男少女。
琅延张口就来:“他们哪有你好玩儿?”
顾悯沅皱了皱眉,这话分明轻薄,偏偏琅延说得又十分的理所当然。
她才刚涌出些欣慰,就被他轻口薄舌说得有些害臊。
想起琅延不仅是个爱热闹的,还是个喜欢捉弄人的。
再加一条,如今他还是个人人退避三舍不好招惹的浪子!
实在可恨。
“你若非要胡说,我就不和你在一处了……”
白露也瞪了瞪琅延,作势要去扶顾悯沅。
“行行行,我说错了,你别走。”琅延说着“错”字,却丝毫没有愧疚。
还找出了理由:“你还是让我多和你待一待的好,不出一个月,我就去了西北,到时候可难见了。”
他说这话时也有些难过的意味,让顾悯沅想起他也不过还是一个十九的少年郎——会思慕家乡和朋友。
顾悯沅看他伸手,在小碟子里挑拣了一会儿。
她看过那双手执枪的时候,也见过他递路边小花给自己,如今又看他东挑西拣的选樱桃酥。
无论是哪一样,都衬得琅延的手修长又有力量。
他是真的长大了,渐渐露出了男人的模样。
顾悯沅叹了口气:“西北想来是许多危险的,你在外面可要小心,什么都要留——”
她还没说完,瞪大了眼提醒:“你别吃那个……”
那是她吃过的。
琅延却毫不在意,好像挑选这半天就相中了那一个。
“哪个?”琅延挑眉:“吃你口饭食你也要小气?”
顾悯沅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没注意,但她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琅延都已经送嘴里去了。
她看在这儿也坐了一会儿,是时候该走了。
总不好一直和琅延待在一起。
孤男寡女。
“我不是小气,你慢慢留着吃吧,我去别处看看了。”
她起身,琅延也跟着过来。
那碟子樱桃酥反而成了无人问津。
“沅娘——”
顾悯沅听他在身后喊她。
不知为何,她今天并不是很生气。
反而有耐心好好说他:“说了你许多次——可别这么叫我了,咱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顾悯沅停下脚,琅延也站定。
他方才还在笑,逗着顾悯沅开心,可是如今却蓦然沉声,盯着顾悯沅道。
“好,旁人在我不叫。”
他道:“沅娘——我如今不强求你和我去西北了,只求你多给我个机会,等着我从外面回来,到时候我再带你看看天高地阔,护着你平安。”